程老爷子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面皮紧绷,很是小心谨慎的接过来,轻轻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随后几个人又掏出放大镜,开始上下左右地研究了起来。
过了一阵,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老爷子指着碗到张小北面前,“小伙子,你这个碗,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应该是是北宋定窑白釉印云龙纹板盘。”
张小北没有露出他们想象中的吃惊与惶惑,反倒噗嗤一笑,“你们应该看错了,这个真不是。”
程老爷子见他不信,眼睛睁得浑圆,急忙道:“小老板,这个人可是都林大学历史系的教授呀,他说是那八九不离十了。”
老教授脸上挂着淡笑,并没有因为张小北的质疑出现任何不满的情绪。
“小伙子,我是历史系的教授,但也没老程说的那么厉害。只是我主要的研究方向正好是瓷器罢了,字画是我的爱好,鉴别不出来真假与否,我只知道你这幅绝对是好字。这个碗,是真碗。应该算是目前留存至今保存比较完好的了,价值不菲。”
老教授话说至此便止住了,除了一个研究人员对文物的尊重,还有自己爱惜的私心夹杂在里面。他觉得这样一个北宋的磁盘,不应该拿来做猫碗,实属有些浪费。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人物品,他无权干涉,只能将瓷盘的价值告诉他,让他再好好斟酌两下。
张小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碗,心里翻江倒海。这碗按理来讲也不会是自己时空的,怎么就突然成了北宋的,他不知该怎么跟老人家解释,便道:“这……只是我集市上随便买的,就算它是北宋的,给猫喝水也没什么,反正摆那也没什么用。”
老教授见劝不住他,只好无奈的摇摇头。程老爷子却固执的很,还想上来说点什么,硬被老教授给拉了回去。
从那后,程老爷子和他那几个老伙计每天都来小卖部看字,顺便围成个半圆看猫喝水,边看边叹气。张小北正好笑的看着这幅奇异的画面,一位顾客走了进来。
“你好,请问这是南林村吧。”
张小北头都没抬,“藤蔓在后山,出门右拐跟着指示牌走就行,厕所也在那里。”
这段时间早就把他练出来了,因为临近村口,又是个小卖部,所以问路的都先往他这跑,不是问藤蔓就是问厕所。
回复完张小北便没再管了,结果等他转过头来,那人还站在他面前,笑着看着他。
“你好,我是咱们都林市电视台的记者,今天是来南林村做专访的,我想问下咱们村支部在哪。”
张小北脸一热,伸手给她一指,“那,不好意思。”
“没事,多谢你帮忙。”说完扭头上了门口的车。
张小北看那车上确实印着都林市电视台的字样,便赶忙给夏松风发消息通风报信。
夏松风收到消息时正在地里转悠,现在村里种草莓的人多了,人多就容易乱。他生怕品质出了什么问题,所以这段时间没事就到地里看看,算是变相的监督。
看到有电视台要来采访,夏松风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吃惊与错愕。因为前段时间有人冒充报社来村里说是采访,张口闭口都是问他种草莓的流程。什么苗从哪儿买的,肥料从哪儿进的,每个步骤都是怎么操作的。
不像是采访的,像是来打探什么。幸好他多留了个心眼,觉出不对立马要求看那人的记者证。那人顿时慌慌张张、含糊其辞起来,最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才勉为其难掏了出来。
那证一看就是假的,粗制伪劣,印刷模糊。那人这时也好似发现自己露了馅,把证一夺落荒而逃。
所以再次面对号称电视台来采访的,夏松风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他慢悠悠往村支部走,老远就看见一辆白车停在门口,上面确实印着电视台的字样,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掉以轻心。
他走到跟前,从车上下来一位女士。
“你好,夏村长,可算等到您了。”
夏松风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很意外这人居然认得他。
女士笑了笑,“来之前我在市政府的官网上看了您的信息,上面有照片。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都林市电视台的记者,想来对您和咱们村做一个专访。”
夏松风听她说话的口音和味道,有点播音腔的意思,便信了几分,他随后问道。
“你有记者证吗?”
女士笑着从胸前口袋掏出一个证件递过去,“您看。”
夏松风其实看不出来真假,只是想借此测测对方的反应。见女子表情丝毫未变,应该是真的吧,他便邀请几人进去坐。
这次来采访的一共有三个人,那位女士叫刘梦,还有两个男的。一个负责收音,一个负责拍摄,门口停着的那辆商务车里也装满拍摄要用的器材。
几个人落座后,刘梦摊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直奔主题。她此次前来主要是因为市里听说了南林村的事情后,觉得他们是扶贫的典范,想专门为他们整一个专栏节目。就针对南林村这短短一年的发展情况开展,从藤蔓到特产再到直播带货最后是种植草莓。
刘梦来之前做了不少功课,说话言简意赅,条理清晰,而且并非只围绕着草莓,而是从南林村整体的发展出发来提问。跟她聊了一会,就将夏松风心里最后那点疑虑全部打破。
两人交谈了半个多钟头,刘梦将本子一合,利落道:“非常感谢,我对南林村的整体状况已经有了大概的认识。我想在咱们村停留一个星期拍摄点资料,可能还需要您的帮助,需要出镜,介绍一下村子的各个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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