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几日不见,朕的欢儿长大了不少。”
被帝王亲自扶着起身,实乃尊荣,贤妃眼底闪过一抹嫉恨,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赵意欢也不是第一次被父皇这般小扶着起身了,小时候的宫宴上,她可都是坐在帝王膝盖上的,如若不然,也不可能是赵国最受宠的七公主。
“父皇,这才几日不见呀,我上回去给您送汤喝您便说我胖了一点,这回又说我长大了,难道我又壮又胖了吗?”
七公主之姿静时亭亭玉立,动时婀娜多姿,是万万不敢有人这般以为的,唯一能说出这话的,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就你鬼机灵!”
赵帝也不恼,竟然还伸手戳了一下赵意欢的脑袋,继而才大手一挥,示意众人落座。
懿真皇后跟在赵帝身后落了座,看着赵意欢的眼神,满是慈爱。
丝竹管乐之声徐徐响起,赵意欢一边百无聊赖的看着跳舞的舞姬,一边在心里头思考着,萧煜现在如何了?
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也不知道萧煜屋子里有没有炭火,用的是银炭还是火炭?
她想多了,萧煜要是有炭火用的一定是火炭,且说不准连火炭都没有。
要不然去寻一寻他,把人带到未央宫吧,未央宫有地龙,也好过个安生一点的除夕外头那般冷呢。
左右现在人都在崇文殿,也不会被知道。
赵意欢说做就做,当下便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赵帝,见到父皇正在和上来敬酒的臣子闲聊,便悄悄转身弯腰溜了出来,也不让阿若跟着。
只是让阿若在此处守着,若是有人问起便说她多喝了两杯果子酒出去醒酒去了。
方才去的时候坐着软轿所以脚程快些也不觉着累,这会儿自己在大雪里头快步的走着,倒是走了些汗水出来。
站在里番院门口的时候,赵意欢轻轻吁出一口气出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里番院比之刚才她来的时候还要安静一些,甚至于屋子里头也没有烛火,一片漆黑。
莫不是这般快便入睡了?
屋子里看起来也不像是有炭火的样子,这样冷的天气,没有炭火如何入睡?
赵意欢眼底闪过一抹不忍,上前想要去敲门,但只是一瞬间的时间,门突然就自己动了,紧接着,一阵风声传来,她整个人就被拉了进去。
“谁?”
萧煜压低了声音开口,赵意欢借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看清了眼前的男子正是萧煜,也看见了,屋子里不止萧煜一个人。
有一位身着正五品官服的官员,还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
这是……
赵意欢脑子一转,立刻明白了,萧煜在和自己的线人密谋,而她则很不巧的,撞了上来。
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吗?
明明知道萧煜其实是个很危险的人物,既然能够在两年后成为梁国的帝王,在毁了赵国,那现在必定已经在未雨绸缪。
除夕夜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一个质子身上,那密谋便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她原本就不该来这一遭。
“七公主?”
最先开口的竟然是那个正五品的官员,他皱眉看着眼前被萧煜的刀架住的赵意欢,沉吟了一会后,才开了口:“主公,祸患留不得。”
话音一落,便又抬手作了一揖,继而道:“下属不能久留,便先回宫宴上了。”
在离开之前,又忍不住深深的看了赵意欢一眼。
赵意欢自然知道那句‘祸患留不得’是什么意思,那不成她这一世还要比上一世更先一步死去吗?
可是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没有保护好母后,没有保护好赵国,没有……没有让眼前的萧煜不要变成上一世的萧煜。
“我……”赵意欢开口想要说话,但萧煜的刀却猛的更进了一步,于是只能闭口不言,脸上留下薄汗。
是惧怕。
原本因为这几天还算不错的相处让赵意欢心里头对萧煜的惧怕淡了那么一些,但此时此刻,被这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上一世那种恐慌又害怕的感觉,便一涌而上了。
上一世的萧煜拿着的是一把长剑,剑上面已经被血染红了,他身上穿着一身已经辨不出原本颜色,只觉得又黑又红的铠甲,一脸肃杀的站在崇政殿殿前的台阶上。
赵意欢当时被母后的贴身丫鬟找到,说要带着她跑出宫去,但已然宫变了,她一个人跑出去又有何意义?
所以她固执的想要跑去御书房,想要见一见自己也许还没有成为刀下亡魂的父皇。
阿若在跟着她跑的路上被梁军一刀斩杀,她还来不及抱着阿若的尸首痛苦抑或是帮阿若找个好一点的栖息之地,便被梁军一路追杀至了崇政殿殿前。
宫内一片凌乱,就是在那一片凌乱中,那个男人迈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赵意欢眼中的害怕太过明显,甚至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萧煜眉头一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松开了自己钳制住她的手,那把刀,也落了下来。
寒光凌厉的感觉消散开去,但周身的恐惧还没有消散。
赵意欢依旧是害怕的,她忍不住伸手环抱住了自己。
萧煜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一些,给不远处的下属使了个眼色,阳春便一个闪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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