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曾询问过赵昱。赵昱说,那侍女偷盗他的东西,被他撞见时,那侍女恶胆丛生想杀了他灭口,却被他反杀了。
当时的赵昱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自那之后,赵昱大病了一场,再醒来时,就有些不正常了。他平日里瞧着,只是性子顽劣了些,并无其他异样之处,可一旦喝酒,便会变得噬杀噬血起来。这些年,花园里的花肥有一半都是赵昱提供的。
康王一直将赵昱的噬杀归咎于那个侍女,却从没想过,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是因为他。因为赵昱目睹了他亲手掐死他母亲,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心上人死于自己之手,他们的儿子又变成如今这样。
康王心痛的都要滴血了,他颤巍巍的想去阻止赵昱的动作,可却被赵昱避开了,赵昱继续专心致志擦着自己的手,力道大的,甚至将他的手都搓红了。
到最后,康王无法,只得道:“好,我答应你,尽快将叶逢春带回来。”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赵昱,闻言,猛地抬眸,眼神亮晶晶问:“当真?!你不骗我?”
康王老泪纵横点点头。
待从赵昱院子出来,康王便遣人去办这件事了。
李慕载走了之后,徐令姜的日子一如往昔,只是她鲜少再出东宫了。
她虽然是个女眷,对朝堂上的局势知晓甚少,但也知道,李慕此次带军出征,是官家迫于无奈之举,官家心里想必在忌惮他!
是以李慕载走了之后,徐令姜连女院都不去,但凡女院的事情,都交给苏蕙和赵三娘处理了,她则整日在带着叶逢春窝在东宫,不是作画看书,就是烹茶赏景。
转眼间,便到了徐令姜生辰这日。
自从疼自己的人都亡故之后,徐令姜便再未过过生辰,可如今她的身份不比从前,即便她不想过,依旧有人为她张罗。
这日一大早,毓芳便亲自来接徐令姜。
徐令姜在苏蕙和兰姨的服侍下,换了件艳红色绣合欢的褙子,头上戴了插花冠子,一路坐着轿辇,跟着毓芳进宫拜见了皇后。
皇后一见到徐令姜,立刻亲切拉住她的手:“本宫许久都没见你了,如今阿冕出征了,你在东宫闲来无事,怎的也不入宫来瞧瞧本宫?”
徐令姜顺从站起来,柔声道:“本是要来拜见娘娘的,可偏偏不巧,我前几日染了风寒,怕将病气过给娘娘,这才一直不敢入宫拜见,还请娘娘恕罪。”
徐令姜这话没做假。
不知那晚被冻到了,还是换季的缘故,自李慕载走了之后,她便染上了风寒,这几日,一直在吃药。
皇后听见这话,忙拉住徐令姜,又是一阵关切的询问。
有官眷见状,觑着空隙,阿谀奉承道:“人家都说,婆媳自古以来都是天敌,可瞧着皇后娘娘和太子妃这模样,这哪里像是天敌了,明明是比母女都还亲呢!”
这话一出,有人跟着奉承的,有人目露嫉妒的。
东宫空置多年,李慕载入主之后,不少人都开始打起太子妃的主意来。毕竟徐令姜是个二嫁,这样的女子何堪为太子正妃!
所有人盼着,李慕载会废了徐令姜另立,却不想李慕载竟然是个痴情种,无论言官怎么逼迫,他都不肯,再加上李慕载与徐令姜这桩婚事,当初是官家赐的婚,废太子妃确实不好看。
所有人又退而求其次,又打上了侧妃的主意。
可谁曾想,李慕载依旧不松口,心怀鬼胎的众人,便又将主意打到了皇后头上。
可谁曾想,皇后也不接这话茬。
听到有人这般说,皇后叹了口气,道:“本宫倒是想得令姜这么个好女儿,可惜啊,本宫没福分。”
这话一出,让原本想借子嗣说事,让皇后娘娘为徐令姜施压的人,立刻便闭嘴了。毕竟皇后娘娘膝下无所处,现在再拿子嗣来说事,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呢么!
殿内气氛有一瞬的沉寂,紧接着,立刻有人打圆场道:“做不成女儿做儿媳不也一样么?!总归这福气都是娘娘的呢!”
这话逗得皇后瞬间展露笑容了,一时殿中的气氛瞬间松快起来了。
今日皇后娘娘召她们这些官眷命妇入宫,打的是的是闲聊叙话的幌子,可实则她们都心知肚明,是来为徐令姜庆贺生辰的。
众人心下都十分嫉妒徐令姜好命,可现在徐令姜的身份摆在那里,再加上有皇后娘娘在,不管她们心里怎么想,脸上都得表现出一副热络的样子来。
一场生辰宴过的徐令姜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到临近宫门落匙时,徐令姜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外加一堆赏赐回了东宫。
原本以为,迎接自己的只有冷清,却不想,今日的东宫十分热闹。
徐令姜一回去,便发现,赵三娘、霍箐、春芽等人都来了。见到徐令姜,她们十分欣喜,赵三娘当即快步过来:“令姜,你……”
刚起了个话头,便被徐令姜身侧的宫婢打断:“大胆!太子妃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正颠颠儿朝徐令姜跑过来的赵三娘蓦的一愣。
说话的是皇后娘娘赏赐过来的宫婢,是名唤丹意的那个,徐令姜摆摆手,转身道:“她们与我都是故交,不妨事的。今日我生辰,你带着她们也下去吃些酒吧,这里不必留人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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