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忱,这两年我见过不少天灾人祸,心中渐渐敬畏天地,也开始敬畏人力。你一定知道,若是眼睛总在头顶上长着,就看不到前路,那必然是最大的祸端。”
子忱大哥发现我叫他子忱了吗?发现了吧!
“所以你想学习日照,想改造军舰,生产新武器。你是怕魏人安于现状,固步自封?”
谢旋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很自然地提问。
贺匀心里唉了一声,只好顺着回答道:“大魏必须更强大,否则对不起我为它拼命。”
不是为人臣子殚精竭虑,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是因为我为你拼过命,你就没有资格落后于人。作为我贺匀的母国,你没有资格弱小。
谢旋看到过各种各样的贺匀,撒娇耍赖是他,满腹心事是他,坚不可摧也是他。可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当他将骨子里的傲气显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着光的。
贺匀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大魏万朝来贺惯了,愿意放下身段取长补短的官员寥寥无几。明贤,你会面临重重阻挠,还有无数明枪暗箭。”
“我知道,”贺匀轻叹一口,“否则当初那神坛根本就不会建起来。”
“但是我要你放手去做,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个神坛。”
这是什么被大佬罩着的奇妙感觉!
贺匀傻笑了两声,点了点头。
“其实我对于苏里邦人来大魏的目的有些猜测。”贺匀说,“据北方那几个城镇的守卫叙述,苏里邦人途经各地时,带了好几大箱的货物。你说,去到异国带这么多的货物是要做什么?”
“行商?”
“若他们是商人,那自然是行商。可若是行商,没必要非得到了晋阳才做买卖。从他们对乌甲的态度来看,不像是民间的商队,更何况民间商队若是都能带着货物翻越阿索山了,大魏却还不知道山的那边有个国家,这就太不像话了吧。”
“所以他们很可能是使臣,”谢旋嘴角弯了弯,“通商。”
“不愧是旋哥哥,跟你说话真轻松。”贺匀伸手勾了勾他的下巴。
谢旋顺势按住他的手亲亲,“不是叫我子忱吗?只敢夹在长篇大论里叫?”
贺匀知情识趣,丝毫不慌,探身过去又吻了一下谢旋的下巴,说:“子忱。”
谢旋笑着摇摇头,继续道:“若是通商,与我们而言是好事。”
“你想做什么?”
“我想掐住整个北方的经济命脉,让我的将军有大把的钱换军备。”
“我就这么点儿钱!拿着别瞎花!”冯神医嚷嚷。
“压岁钱给我们了就是我们的,你管我们怎么花?”冯奕正拿着把小刮板轻手轻脚地往贺敛的腰上抹药,“对吧兰天?”
“对。”贺敛说。
冯神医觉得自己儿子不疼徒弟不爱还家财尽失,表示不想说话,自己摇着蒲扇出去了。
“冯奕,”贺敛偏了偏头,“你有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
“嗯?你指的是哪个方面?”
“就是...”贺敛似乎很犹豫,“嗯...我二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是说,若是从前子忱大哥回府了,他是不会眼巴巴地追着去的,而且住了一个月一次也没回来。”
“为什么?”冯奕没有见过“从前”的贺匀,他无法想象。
“子忱大哥二十岁时封了郡王,那时才从家里搬到王府去住。我二哥差点买了鞭炮回来庆祝,别提多高兴了。”
冯奕更费解了:“高兴什么?”
“你见过我大哥吗?”
“听说过,是个严肃的人。”
“子忱大哥对人温和,可在教育我二哥这方面,其实他跟大哥差不多。他们俩一个是暴怒着揍我二哥,一个是笑眯眯地揍我二哥,总之都是揍我二哥。”
“啊?”冯奕共情了,“这么惨?”
“我二哥小时候不听话,每天上蹿下跳的,只有两位哥哥能治他。所以子忱大哥搬出去的时候,我二哥乐开了花儿。”
“然后呢?”冯奕忍不住笑了。
“其实他没高兴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情绪就低落了,第四天还哭了一鼻子。不过第五天的时候,子忱大哥大清早就回来,把二哥从被子里抓起来读书。二哥叫苦连天,于是子忱大哥走的时候他又高兴了。”
贺敛说着说着也觉得有点搞笑,“我记得可清楚了,因为二哥那几天情绪起伏特别大。”
冯奕一边收起药盒,一边笑得发抖。
“后来我们就习惯了子忱大哥时不时回来一次,每次他回来,我二哥还都躲着他。”贺敛继续说。
“你这样一说好像也是,”冯奕平复了一下心情,“将军与王爷以前关系也好,可确实不像现在这样如影随形的。”
“每年我与二哥生辰之时,子忱大哥都会给礼物,可他自己的生辰很少过,我们也没有送他礼物的习惯。”
“可是去年将军冒着寒风花了好几天时间给王爷刻冰雕!今年又花了很长时间画了一幅画!”冯奕学会抢答技能!
“是啊。”贺敛困惑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冯奕是个小天真,冯奕当然想不通为什么。
不过冯奕知道得多呀!
“今日我还问了将军冰雕的事儿,他说王爷差点儿没看见。我就寻思着,那王爷就是看见了呀。”冯奕分析得头头是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