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世子所言极是,可惜我这并无好酒。”
“道长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谢棠如笑吟吟说,“难道我父亲还能亏待道长一坛好酒不成?”
说着吩咐婢女:“道长命你去国公处取一坛梨花白来。”
道士:“…………”
只是没等他说什么,婢女已经领命去了。
“梨花白”是南方传过来的一种烈酒,因有梨花香、色泽浅淡而闻名,颇得达官贵人的喜爱。可惜此酒难酿,有价无市,魏国公好不容易才得了几坛,舍不得多饮,只偶尔浅酌一小杯。
简单点说,就是谢棠如他爹的宝贝。
不多时,婢女便捧着一坛酒回来了,抿唇微笑:“国公爷不在府内,管事便做主将这一坛酒交与了奴婢,听说是最后一坛了,亏得奴婢去的赶巧呢。”
谢棠如弯了弯唇,夹了一筷子笋丝。
他当然知道他爹不在府中。他要的就是老头子不在府中。
梨花白没了,这下老头子回来得气死了。
吃过酒菜,用过饭食,道士已经有了三分醉意,用仅剩的神志对谢棠如道:“世子还未说您究竟有何烦忧,需要贫道解忧?”
“道长不提我竟要忘了此事。”谢棠如把玩着酒樽,“听闻道长素来神机妙算,不知道长可否能算出我的困惑?”
一顿饭下来,谢棠如倒是弄清楚了这道士的身份。他姓张,自幼出家修行,原本也是个是个正经道士。可惜后来他师父死了,道观落败,张道士便出来成了混江湖的,摸爬打滚数年也小有名气,在不少百姓中得了个“半仙”的称呼,后来路过国公府,被他爹招揽。张道士原是要云游四方,最后被魏国公一心向道的诚心打动,就留了下来。
——是个骗子,看魏国公像个冤大头,于是就心安理得留下来骗吃骗喝。
谢世子如是总结。
听了谢棠如的话,张道士心想,我哪儿知道你这倒霉世子有什么困惑?
但他是世子,这种话说不得。
张道士眼珠子转了转,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人物,还是知慕少艾的年纪,烦恼么,总归就那几样。
他便试探着问:“世子心中可是有了人?”
道士的话引得他微微一愣,随即抚掌笑起来:“不错,我心中确实是有一人。”
“叫我寝食难安。”
他口吻意味深长。
张道士略略松了口气,富贵公子,能有什么烦恼,无非是情窦初开,少年男女那点事情罢了。但他心底又有点纳罕,“寝食难安”这个词不太像是在提及心上人。
不过酒劲上头,容不得张道士细想,那点异样就如蜻蜓点水被忽略过去了,他脑子昏昏沉沉,张口就来:“既然是叫世子寝食难安的人物,要么就能断则断、不留后患,要么就彻底得到这人。”
他说着“嘿嘿”一笑:“以世子的风姿气度,想要什么人不是手到擒来,何须如此忧虑?”
谢棠如微微沉吟,很是认可道士的话。
“道长说得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鸡同鸭讲。
第5章 醉袖抚危栏05
张道士的开解果然有用。
谢棠如再度坚定了要搞死成王殿下的决心。
张道士醒了酒之后也美滋滋的。这一来二去他可不就成了世子大人的媒人。日后世子爷抱得美人归,还不得记住他这份开解的恩情。
不过……谢世子看上的究竟是哪家姑娘?
他记得这位世子似乎并没有看上过什么姑娘来着?张道士挠了挠头,从床榻底下翻出一本边缘破旧、缝线松散的书来,“唰唰”翻了半天。
他确实没记错啊,这位世子从来没瞧上过什么姑娘。
也可能是没记上吧?这书上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记了。
张道士想了想,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说起来,现在老皇帝已经死了。按书中记载的内容,这座繁华的魏国公府也马上要人去楼空。他还是得早做准备,为自己谋一条后路才行。
在魏国公府里舒坦了这几年,要不是魏国公府快大厦将倾,张道士才不想离开。
张道士恋恋不舍地轻轻抚过书皮,将它放回原处,又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好几遍,确定看不出什么痕迹才放下心来。
暗处房梁上,一双眼睛将一切尽收眼底。
暗卫将张道士异常的行为如实禀告给了谢棠如。
魏国公府对养在府上的这些道士素来都安排了眼线监控——魏国公身份非同寻常,总有些人喜欢往他身边用各种名义塞人。
既然人塞了进来,谢棠如就养着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省得那些人再费尽心机想方设法塞人。
张道士素来都老实谨慎,谢棠如的暗卫一直没抓到他的尾巴,本来都要将他当成普通江湖骗子放过了的,结果谢棠如去了一遭,张道士就露了马脚。
再次默默感慨世子心机深沉可怕,竟然一试就试出了他们一直没抓到的端倪,暗卫一字一句将张道士私底下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谢棠如若有所思,屈指轻轻叩着桌案,似笑非笑的模样:“张道士说本世子并没有看上过什么姑娘?他倒是对本世子的事情了如指掌。”
这话里的意思太过危险。
张道士仿佛笃定谢棠如不会有男女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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