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随递来一方锦帕,宁堰皱着眉,仔仔细细将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
“王爷,可是回府?”
宁堰颔首,“押进水牢,待本王回去处理。”
他没说是谁,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侍卫应了一声,待宁堰策马离开,也驾着马车行路。
马车并不平稳,宁折躺在里面,时不时一个晃动就会撞到伤口。
他哭得泪眼朦胧,然后伸出手指沾了泪水,朝后背抹去。
但并没有多大用处,胭脂红毒性极强,连他的眼泪也没效果,该疼还是疼。
宁折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闭着眼静静流泪。
67号忽然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对霍忱说出真相?如果他知道你不是皇帝,那些命令也不是你下的,定然不会如此折磨你的】
宁折淡淡道【说了不就没银子了么】
【真的是这样么】
宁折忽然抿了唇,没再说话,静静望着车壁上繁杂的花纹出神。
阳光透过摇晃的车帘撒进来,落在他脸上,像是为他镀了一层暖意的金边。
67号忽然发现,自己宿主那张脸生得是真好看。
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错落有致,弯弯的眉,黑而明亮的大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柔嫩的双唇透着好看的淡粉色。
如这般安静沉默样子,极是软糯可怜,乖巧得紧,招得人心颤。
却也死寂得很,像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
67号默了一会,突然道【看电视吗】
宁折眨了眨眼。
第六章 穿骨之刑
在宁折目不转睛看狼抓羊的时候,马车已经摇摇晃晃从偏门驶进了定北王府。
侍卫挑起帘子,抓起宁折胳膊,把他拖下来带进王府,押去了水牢。
看守水牢的守卫和侍卫打了个招呼,看了眼模样凄惨的宁折,好奇地问:“又是王爷新买回来的药人?”
侍卫点头,见他不认识,也就没有将宁折皇帝的身份说出来。
守卫叹了口气,“哎,这都死了多少个了,云澜阁里那位也没见一点好转,一个病秧子,偏偏咱们王爷宝贝得不得了……”
“噤声!”侍卫厉声喝止他,“王爷的事,岂是你我可以擅自猜论的,当心被定北十三卫听见,连丢了命都不知是怎么丢的!”
守卫听见“定北十三卫”这几个字,立刻脸色煞白,紧紧闭上嘴不敢再多言。
他打开牢门,示意侍卫赶紧进去。
侍卫拽着宁折胳膊,粗鲁地把他拖了进去,在他手脚上拷上粗重的镣铐扔进潭水里,牢牢锁在水潭正中央。
寒冬之际,水潭冰冷刺骨,宁折浮在里面,浑身像被针扎一样痛得直哆嗦。
水潭不深,只到人腰际,但因宁折无法站立,水便直接没过了他头顶。
宁折呛了口水,在水里扑腾,呼吸困难。
侍卫正想把他拉上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极冷的声音。
“穿了他琵琶骨,吊起来。”
“王爷?”
侍卫跪地行了礼,又看了眼在水里挣扎的宁折,犹豫道:“若是这般,恐怕……他活不过今晚。”
穿骨对人身体损耗极大,唯一用处便是能限制人的行动罢了,对这么一个残废……实在没必要。
亲叔侄竟也能下次狠手,也不知王爷与这废帝有什么深仇大恨……
侍卫心里正思忖,便感觉到宁堰那双深沉的眸子扫了过来,带着无尽的冷寂之感,令人如坠深渊。
侍卫浑身一抖,连忙抱拳道:“属下多嘴了,请王爷恕罪,属下立刻去办!”
宁堰瞥他一眼,视线落到宁折身上。
宁折奄奄一息叫了声:“皇叔……不要……”
宁堰冷冷俯视他,眼底结着冰霜:“你当初穿了澜儿的琵琶骨时,就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宁折剧烈地喘着粗气,忽然狠狠颤抖起来:“不,不是……不是我……”
67号以为他终于要说出真相了。
然而下一瞬,他却听到这虚弱不堪任人宰割的少年,用他特有的软糯音色,干脆利落地说了句:“不是我的错。”
“不思悔改!”宁堰眼中怒火一闪而逝,“动手!”
侍卫立刻应声,从墙壁上取下玄铁制成的巨大锁链,飞身跃到宁折面前,运起内力将铁链猛然打进他的两边肩胛处。
宁折蓦地惨叫一声。
67号适合道【恭喜宿主,被虐值加2%】
明明是清冷悦耳的声音,却在此时此刻显得异常冷酷无情。
宁折身上鲜血四溅,一滴滴落在水里,很快晕开一抹刺目的殷红。
侍卫拖动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而后在岸上拉下手闸。
刺耳难听的机械声在水牢里闷声响起,穿进血肉锁住骨头的铁链缓缓拉直,带着宁折缓缓升到半空。
宁折双眼紧闭,痛得失去了意识。
宁堰冷沉看他一眼,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宁折的眼睫忽然剧烈颤抖起来,像振翅欲飞的蝴蝶,他微微动了动唇,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主……上……”
声若蚊蝇,被完全掩盖在流水声里,非是功力极深厚之人,绝无可能听见。
宁堰已经走到牢门口了,却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为何,回眸看了眼宁折。
年少的皇帝还未长开,白嫩的脸颊上带着婴儿肥,模样乖巧软乎得紧,却被残忍地穿了骨吊在空中,身下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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