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从敲门到开门再到进门的过程十分顺利,裴鸣就和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面上的表情和动作不再僵硬,自然了很多。
“这不是学得挺快么,不挨骂难受?”林子晋说,“过了,下一段。”
裴鸣摸了摸鼻子:“都是老师教得好。”
“嘁,少贫。”
林子晋横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不是科班吧?”
“不是,”裴鸣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北大的。”
“哦,北......等等。”
林子晋瞪大眼睛:“你说你哪个大学的?”
裴鸣愣了下,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北,北大啊,我学金融的。”
“不是学历造假吧?”林子晋满脸都写着震惊,“我和你说造假可要不得啊。”
裴鸣眨眨眼,声音中带着委屈:“林哥,你不信我,我真是北大的,大四刚读完就和公司签合同了。”
林子晋卷起剧本在他后脑勺狠狠敲了下:“你不好好读书来混什么娱乐圈?疯了?家里人不管吗?”
“家里人......”
裴鸣支吾了下,含糊道:“他们......不怎么管我。”
“怎么想的。”
林子晋自己当年一门心思搞艺术,学习啥也不是,所以格外痛心:“你演戏演出名堂了吗?”
“喜欢嘛。”
裴鸣轻轻垂下眼,意味深长道:“喜欢的话,有结果重要吗?”
林子晋平复了下刚刚震撼,重新靠坐回椅子上:“下一段戏记得是什么吗?”
“是......我进了办公室,将文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裴鸣说,“然后,然后......”
他白净的脸上倏地蒙上一层薄红,目光在空中上下乱飞。
“然后怎么了?”
裴鸣微微阖眸:“然后我......大逆不道,对你上下其手。”
林子晋唇角一跳:“说什么呢?是你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那些感情突然在这一天爆发,趁着她睡得很沉的时候差点亲了她。”
裴鸣“嗯”了一声。
“这段还是比较难的,也是你这个配角最出彩的一段戏,”林子晋说,“你要表现得过了,就显得像个变态色/情/狂,所以你要把握好情绪的度。”
“那我......”
裴鸣踟蹰了半晌,问道:“那我需要做,做足全套吗?”
林子晋愣了一下:“做足什么全套?”
“就是......那些动作。”
剧本上特意标注了一段动作描写,具体就是这个男配不仅差点亲了女老板,而且不由自主地沿着她搭在椅子上的胳膊虔诚地一寸寸向上摸去,最后轻抚了女人的脸颊,微微低下头,在两人的唇将碰未碰的时候幡然醒悟,然后落荒而逃,躲在公司的茶水间嚎啕大哭。
裴鸣指的是......从摸胳膊开始的全套。
林子晋听他说完才想到了这个问题,诧异道:“做啊,为什么不做?”
“可是......”
“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你看着办。咱俩都是男的,谁也不占谁便宜,你在犹豫什么?”
裴鸣瞥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眸:“好。”
林子晋向后一靠,看着裴鸣:“来吧。”
裴鸣从放文件的地方开始继续演下去,慢慢踱到了林子晋身前。
他轻轻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将落未落,似乎想落下去,可又顾忌着两人的关系,一己私欲和理智正在脑海中天人交战着。
而最后他还是妥协于欲/望,将手放在了那人胳膊上。
可还没等裴鸣下一步动作,又听林子晋喊了停。
他蹙眉道:“你在摸你肖想已久的人,一个很敬重仰慕的前辈,又是一见钟情的初恋对象,而不是一具尸体,动作要不要那么僵硬?”
裴鸣平复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脏,低声道:“你不要看着我。”
林子晋挑眉:“嗯?”
“我说。”
他咽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林哥,你可以把眼睛......闭上吗?”
林子晋想起剧本上的老板确实是闭着眼的,轻嗤一声,合上眼:“行,重来。”
裴鸣沉默地向前几步,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剧本中的男配角,又何尝不正是他自己?
仰慕着,渴望着,日日夜夜思念着,却自卑于和他的差距,最后将那份爱意打碎了吞进肚子里,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走得越来越近。
可现在,至少现在,他是属于自己的。
裴鸣轻轻伸出手,落在了那人的胳膊上。
即便隔着一层布料,但炽热的温度却仍燎得他掌心发烫,像快被冻死的人贴在一块烧红的烙铁上似的,纵然痛在撕扯着皮肤,却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他的手一寸寸向上,如同用掌纹丈量着自己无处释放的爱意,可到了肩头时却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好像在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
椅子上的人微微仰着头,白皙的脖颈完全展现出来,最脆弱的咽喉暴露在自己的目光中,让他有种想狠狠咬下去的冲动。
咬下去,这个人是不是就属于自己了?
裴鸣舔了舔唇,强行将那些不便明说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手继续向上,终于触碰到了林子晋的脸颊。
林子晋觉得裴鸣这次的状态意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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