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看了好大一场热闹,没想到这看着温温柔柔的小娘子骂起人来这么厉害,想来之后几天都不缺谈资了,也乐呵呵地回去纳鞋底。
“唉,唉,你家小娘子这般嚣张,真回去了以后可是压不住的,不如就别回去了……”刘娘子就是不死心,挺着胸脯上前,力求展现自己的小意温柔。
她不能白被骂一场,一定要勾得这小郎君,好好气气那个嘴刁的娘子。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撂到了一边去,霍南疏根本看也未看她一眼,眼睛一直看着宴音消失的院门,一心要家去。
“阿声小郎君——”她一个踉跄,嘴里还在喊想伸手去挽他手臂。
被喊道的人终于停了,转头看她:“再喊一声,要了你的命。”
那人周身气息一变,冷厉得吓人,芍药花变作了寒芒毕露的兵器,她总觉得自己的手再往前伸一点,就会被直接切下来。
也不管女人如何被吓得瘫软在地,霍南疏回头快步往他们的小院走去,进去后又将院门关得紧实。
张大娘早看腻了刘娘子风骚的样子,如今见她抖抖簌簌的,远远地送来一句风凉话:“碰到钉子了吧。”
霍南疏进了院子没见到人,就往宴音的房中去了,她果然盖着被子,似乎是要午睡。
竟然现在才回来,不知道又听了几句脏话!宴音“哼”了一声,翻身面朝里侧去了。
霍南疏不自觉地放轻了手脚坐在床沿,轻摇了摇她的肩膀:“你生气了吗?”
清越的声音竟也能这般柔缓小心,若是青鸦白潜在此,只怕会以为自己疯了,但宴音面前和其他人面前的霍南疏,从来都是两个人。
可被碰到的小娘子,像只不喜主人亲近的猫儿一般,将肩膀上的手甩了,又往里挪。
他恍惚地又回到了幼时,宴音见到他跟别人跑出去看鱼,恼了推开他的模样。
屋内安静了下来,他还是跟从前一样的做派,默默坐在床沿,等着她什么时候消气了回过头来拉他的手。
半天没再有动静,也没个喘气声,宴音耐不住了,悄悄转头了往外看,就被他揪了个正着,那双桃花眼里映了她的模样,宴音忙又转过了头。
“不生气了好不好?”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她终于是坐起身,脸子一甩:“我才没有生气!”
这话实在苍白,“我让你打我,别生气了好不好。”霍南疏说着就去抓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宴音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力气哪够啊,手被挟制着往他脸上撞,被“打”的人还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想寻得她的原谅。
“那你还站在她那边这么久!”她憋不住,终于开口算起账来。
宴音当然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但霍南疏实在是太纵容她,所以宴音有恃无恐地扭过脸耍脾气。
霍南疏又跟着,正对着她:“是她挡住了我的路。”
“哼!”她又扭向一边,“你的身手,她能拦住你?”
他又跟着转了一个方向:“大街上的不好动,我停住是为了看你。”他当时看得都忘记走路了。
“哼!”宴音又动,原本应该骄矜的小侯爷硬是伏低做小地跟她转了一圈。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就算知道霍南疏没错,但想到那刘娘子勾缠他的模样,还在他面前那般……
宴音纾解不了心里那口气,硬是不说一句缓解气氛的话。
这时霍南疏却抬起了手捧她的脸,他的手本来就大,捧着人也不说话。
反而使了些力道,宴音的脸被推着一下撞在他左手,一下撞在他右手,她坐在床上,像个不倒翁似的被他运来运去。
好啊!过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是要把仇报回来。这不是学着当年她玩小和尚的动作吗。
“不准闹我!”她凶悍地扯着霍南疏的脸,他听话不动了,两个人对视一回,“噗”地笑出了声来。
他又试探:“不生气了?”
宴音还是不说软话,恶声恶气地:“还气!我气死了!”
霍南疏眼神忽地一变,从床沿站起了身:“我去杀了她,再不让她脏了你的眼。”
这怎么就能杀人了呢,宴音一时间分不清他是不是在开玩笑,但见人迈了步子,她急得来不及穿鞋,干脆扑到他背上:“不要去!”
可霍南疏像没听见似的,还在走,宴音挂在他身上,被带着一块往门外走。
他的手已经搭上了唐刀的刀柄,那刀可厉害,只怕砍头跟剁脆骨似的。
宴音挂住他脖子,双足也夹在了他腰腹上,见人还走,又怕自己掉下来,硬是往上攀,坐到了他的脖子上。
背上的人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在他背后,还使劲往上,不免要蹭到他,曼妙的身子并不如刘娘子想的那样青涩。
霍南疏心思早不知飞哪去了,但步子还是下意识地在往前走。
她双手扶住他的发顶,两条细长白嫩的腿挂在了他的面前,心像放在秋千上荡着,到底是松了口:“好了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别去乱动手啊,白白招惹麻烦罢了。”
“她惹你生气了,我得教训她。”他仰着头去看头顶的少女,眼尾奇异地泛了微红,这角度瞧着,他的桃花眼恍然比那刘娘子要妩媚勾人。
宴音看愣了一下,接着又蛮横下起了命令:“反正你不准去,听我的,知道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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