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了江川月的话,宴音才明白过来,如今的盛京看着一片祥和,在当权者手中已是暗潮涌动,也不知那几岁的孩儿上朝,又能是谁在背后把控。
宴音忽然又想到了如今是侍读学士的姜负雪,忙摇了摇头,不会,即使有姜家做依靠,他也才不过初入官场,离坐上丞相之位应是还远。
霍南疏察觉到了宴音的不安,低头轻声问:“在忧心什么?”
宴音也不隐瞒,将宣武帝身体不好的传言,和可能在这年崩逝的事告知于他。
霍南疏倒没有奇怪,只是安抚道:“且安心,我都在盯着。”
那边趁着酒兴,尤洺詹已经摆好了棋盘,他幼时家贫,没有学过围棋,如今也是才开始学,江川月倒是学过,不管他肯不肯,硬是要占他半个先生的名号。
教了大半个月,尤洺詹下得倒也像模像样,且十分地有兴趣。
江川月与他对弈,是半点面子也不给,直将人杀得片甲不留,尤洺詹也不气馁,更不觉得输给女子是丢面。
如今反而越发上头,定要正大光明地赢过江川月,现如今到了宴家也将那棋盘拉了出来放在廊下,且饮且下,除了输得太难看,倒有几分恣意风流。
“再来再来。”尤洺詹捡起棋子,酒意上头,也不知什么叫客气。
江川月投了子,埋怨道:“没意思,还来什么来,你总是输。”
宴音和霍南疏在这边说完悄悄话,看着这边热闹,拉着小侯爷的手也凑过来看。
她瞧了瞧没收干净的棋局,啧啧有声:“我是个臭棋篓子,没想到尤先生你也是,阿声你下过吗?”
霍南疏摇摇头。
尤洺詹也不拘谁跟他下,醉红着脸抬手作请:“让我见识见识?”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棋圣现世。
“你就喜欢这样的?”宴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同江川月耳语。
江川月也悄回了一句:“百折不挠,输成这样都不气馁,好品格!”
“也罢,”宴音代替了江川月的位置,豪气干云,“今日,我给你当一回先生。”
看着在一旁霍南疏瞧着二人落子,瞧不出门道的神情,江川月又在旁边摆个棋盘:“不如我来教教小侯爷?”
霍南疏刚想摇头,又见宴音已经沉迷进去,才点了点头。
江川月这把同小侯爷下的枯燥,只是讲讲规矩,小侯爷安静地听着。
说完,她问一句:“可会了?”
小侯爷点头:“略懂。”
二人又试着下了一局,江川月惊喜地发现,小侯爷不但把规矩都记住了,且进攻气势很盛,瞧着极有天赋。
另一边宴音落下最后一子,脸上泛起得意:“我赢了。”
没想到尤洺詹还是那句词:“再来再来。”
江川月说道:“尤洺詹这水平真的不行,我刚教完小侯爷,不如让他们一块下几局?”
“阿声可以吗?”
“可以。”
棋盘恰似是另一种战场厮杀,霍南疏执子之时觉得陌生又熟悉,倒也有几分意趣。
“对了,还要个彩头,”江川月兴奋地举起一只手,“若是尤洺詹赢了,我今晚就住在宴府,行不行?”
她说完饱含着期待地看向宴音,她还想和她晚上说说少女心事。
“哦,为何他赢了,提要求的是你啊?”宴音假装听不明白,她旁边的霍南疏不易察觉地蹙起了眉。
尤洺詹难得不怼江川月了,说道:“我赢就是她赢。”
引得江川月嘴角的笑落不下来。
头一局,是霍南疏败了,他抿着唇看棋盘上的棋子,面色平静无波,尤洺詹今晚终于响了一炮,但见只是刚学下棋的霍南疏,大气说道:“三局两胜!”
其实是他还想赢更多,江川月听着也没有反对。
唯有宴音察觉到了霍南疏的小沮丧,凑见他耳畔说道:“今晚人家还是想和你睡,阿声别泄气啊。”
黑润的棋子在指尖捻着,他撩起桃花眼看她,灯笼的光亮在他的眸子里,泛出温柔和悸动。
这一局变得缓慢了许多,霍南疏敛眉瞧着棋盘,渐渐浸入其中,看来好胜之心被彻底激起来了。
黑子落下,他轻声道:“我赢了。”眼睛却在看着宴音。
宴音高兴地去瞧,果然是赢了,她拍手道:“阿声,你好厉害啊!”
若不是有人在这,她一定要抱抱他。
江川月一瞧果然,心道小侯爷天赋果然出众,唯尤洺詹不信,甩头醒酒道:“最后一局,来!”
然而第三局结束得比上一局还快些,棋盘上黑子纵横捭阖,吞占领地,尤洺詹的败局已是无可挽回。
江川月推进尤洺詹,要替“夫”出征:“我来会会。”
然而没想到江川月也败了下来,霍南疏这一局局进步神速,让人叹为观止。
“宴音你不来矬锉他的锐气?”江川月开始“挑拨”。
一旁的人赶忙收起对霍南疏投起的崇拜的小眼神,说道:“他赢就是我赢。”这是把尤洺詹的话还回来了。
霍南疏只说了一句:“阿音今晚可以安睡了。”
夜色已深,众人收了棋兴。
送别江川月和尤洺詹之时,尤洺詹站在宴府门口,说道:“我在吏部做事,对詹事府之事也是略知一二,且放心,太子的事即便是有心之人,也在牵连不到宴伯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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