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稀里糊涂应了声便出了宫。
筵席上依旧歌舞升平。
官家漫不经心瞧着上来表演的舞姬们。
看似在欣赏歌舞,
实际则放空到远处,似是有什么心事。
满庭繁花似锦,竟惹不起他片刻回顾。
等宴席散后。
慕夜雪回到自己所住的福寿宫西侧院。
她从慕家带来的丫鬟翠书甚为不平:“小姐服侍太后这么多年,太后进宫后却提都不提接小姐来住,如今又找了许多小娘子陪伴,小姐不如归家去。”
“住口!”慕夜雪忙制止了她,“这里是皇宫,你当是慕家大院呢!”
翠书见自己家小姐虽然制止可面上却颇为赞同
便知道这话说到了小姐心里。
因而压低了声音:“我这不是为小姐委屈么……”
“这话休要再提。”慕夜雪摇头,“从前两家是亲戚,如今姑母已经贵为太后,再怎么血缘相近也与我们隔了一层。”
她算是看得清楚明白:
姑母待她固然好,却不愿帮她夺取皇后之位。
翠书嘀咕:“娘子何不请老爷出面?”
慕夜雪平日里在家备受宠爱,说一不二。
慕夜雪瞪了她一眼:“要你多嘴!”
翠书慌得跪下磕头。
自家小姐性子暴戾,也就在人前能维持和气。
私下里打骂是常事。
“我就不信我还得不得了!”慕夜雪瞧着铜镜里的自己喃喃自语。
爹不支持她,她在娘的帮助下硬来了宫里。
如今太后姑母又一副袖手旁观的姿态,旁边还有许多人虎视眈眈。
这却激起了她的斗志:“皇后之位一定是我的。”
她吩咐翠书:\别跪了,备些礼物,我要去拜访那些小娘子。\
惊鹊阁那些小娘子们各有心思。
见慕夜雪过来。
有个叫颜安的不咸不淡应付她两句,有个叫崔容的连面都不露,只叫丫鬟出来。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客客气气交好,其中一个叫慎莹洁的更是亲亲热热托住了慕夜雪的手。
这一趟摸底过来,慕夜雪心里有了数。
除去没有心思选秀被家人送来的,天生淡泊的,随遇而安的,正儿八经想进宫的大约有四五人。
这当中那位慎莹洁家世、相貌、心性最为拔尖。
慕夜雪满腹心思思忖着如何脱颖而出。
惊鹊阁与福寿宫之间还有段宫道。
她忽得瞥见有处地方黄杏累累。
瞧着景致与别处不同,因而多瞧了几眼。
翠书拉住过路一位小黄门问:“那是何处?”
小黄门道:“那是掖庭,关押犯错后妃宫娥的地方。”
翠书不解:“官家不是没有后妃么?”
“是前朝的后妃。”
慕夜雪若有所悟。
*
此时金枝也从掖庭出来。
她刚将一些御膳房私下买来的熟食点心送给惠妃她们。
惠妃如今学会了种地技能还颇为得意:“瞧我种的韭菜不赖吧?”
给金枝还了一把子韭菜的礼。
陈美人问金枝:“金娘子,听说您如今跟着海棠居士在编撰修书?”
蔡狗子在旁乐呵呵:“是我跟她们说的。”
不过他很快就沮丧起来:“原想跟着您呢,谁知道您从掖庭调走了,我干爹又没有能耐把我往福宁宫调。”
金枝劝慰他:“你要么还是回到原处去。”
蔡狗子却摇头:“别人若来管掖庭,肯定又跟从前一样严苛,倒不如我看着姐妹们也松快些。”
惠妃几个就笑:“你如今倒跟我们论起姐妹了。”
金枝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跟她们道别。
她捧着一把子韭菜游哉游哉忽得住了脚。
前头那两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她问问拱门洞的小太监:“那是谁啊?”
小太监咧开嘴笑:“您还不知道啊司工大人?那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
金枝忽得想起,她变了脸:“是她俩啊!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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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讲那主仆二人有多过分!”
金枝一回福宁宫就迫不及待拉着欲行去假山下头倒苦水。
“那个慕夜雪出了主意拜寿让我在侯府摆摊,眼看侯夫人不喜有刀剑,她的小丫鬟居然上来倒打一耙先斥责我!”
等后来我要出门时,还嘲笑我寒酸!
“说什么寒酸穷人带个银包金的簪子!还敢坑表小姐!”
她跟欲行念叨着过往旧事。
金枝不是记仇的人,可当时她被人好端端污蔑,心里自然有口气。
她只顾着跟好友倒苦水。
却没想到假山上头的凉亭上,官家正在读书。
朔绛停下翻动书页的手。
他忽得想起很多年前。
陈嫂子好心跟他说“你姐因着首饰寒酸被人笑话了,你今天可乖觉些。”
他放下了书,难道当初笑话金枝寒酸的就是自己表姐?
金枝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过侯府?
怪不得太后当金枝是过去受了侯府恩惠来报恩的呢。
原来金枝真的受过母亲的恩惠。
“那表小姐自己让我将肉铺原样装扮在侯府后花园,又在侯夫人面前斥责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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