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知那金娘子是因着有前科才被抓紧宫来?
宫里又有传言说官家待她极为宽厚,似乎有意封她做侍妾。
这与这戏剧何其相似?
想起那丞相沉溺美色留下了个不知底细的仇人最终被杀,这不就是在影射金娘子和……官家么?
一时之间她们没有了看戏的心思。
都瞄来瞄去去瞧金娘子。
太后也吃了一惊。
她不想能这么巧,居然演了这么一部戏?
可慎莹洁她也是先问了戏班子的拿手戏,一个不漏都点了一遍。
一个年纪尚小进了深宫的小娘子,应当还没有自己的力量让她能与宫外的戏班子搭上关系。
这么看来,倒不能怪慎莹洁。
只能说是巧合罢了。
看着看着,太后原先对金枝的喜欢也散了几份。
若是自己的儿子真像那丞相一般被美色所迷最后被刺杀该如何是好?
她心里的冷漠升腾起几分。
金枝又不是个傻子。
周围人的目光她瞧在眼里。
这冷板凳是越坐越难受。
崔大家有些担忧,安抚地伸过手来,拍拍她手背。
金枝回以一笑,示意自己没事。
她今日还要给师父撑场子呢。
谁知正坐着。
有懒洋洋敲击桌面的声音响起。
金枝抬起头来。
是朔绛。
他淡淡冲太后说:“娘,这戏不喜欢听,换一个。”
果然还是护着金娘子么?
太后笑:“好,就听官家的。”
等到要打赏的时候。
朔绛冷冷扫了眼戏台子上的人:“今日太后寿筵,演这等不合时宜的戏,难道是嘲讽政事不明?”
戏班子的人忙跪在台上,口称不敢。
太后也忙出声:“官家,是哀家点的戏文,不怪戏班子的人。”
“是么?”朔绛笑。
可等他一转身去后堂,脸色立刻变得冰冷,眼神里都透着冷鸷,“来人,私下里叫皇城司的人过来审一审,是谁演了这部戏。”
“官家,该如何处置?”王德宝低声问。
官家瞥了眼脸色苍白的金枝,几乎是咬牙切齿低声冷冷出声:“若有人背后里撺掇安排,斩立决。”
等他从后堂回到堂前时脸色已经笑意融融
起身便去扶太后:“娘,今儿大喜的日子,儿子陪你去游园。”
儿子孝顺,太后自然高兴。
可心里总萦绕着适才看到的那一幕。
其他小娘子们也心照不宣盘算着。
她们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官家当众叫换戏是为了护着金娘子。
看来宫里私下传金娘子得了圣眷是真的。
再偷偷打量金娘子。
她唇红齿白,明眸善睐,精精神神站在那里。
她身上没有什么名贵衣裳,发髻也梳得不是时兴的,可单是挺直胸背站在那里,就自有一股子傲视群雄的意味。
要知道她可是刚才才被折子戏嘲讽过的。
小娘子们本来还有些心思也立刻被打散了:试问谁能有她这份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气?
殊不知金枝多年杀猪,自然练出一副稳当当的心态。
手不稳,猪要逃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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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皇城司的人已经将结果呈了上来。
原来是黄如晦指点他们将这部戏排在前面。
慎莹洁也参与了其中。
朔绛冷笑。
谁成想去抓捕的人落了空。
“黄公公他不在此处。”
“有人瞧着他往滴翠阁去了。”
朔绛脸色都变了。
他忽得明白过来:“快去寻金娘子!”
很快有人回话:“金娘子被太后娘娘懿旨叫走了去了滴翠阁。”
“快!去滴翠阁!”
黄如晦假传了太后懿旨,先将金枝宣到了滴翠阁。
这里地势高企,已经废弃不用。
金枝不明就里。
还当太后娘娘有事商量便自己去了滴翠阁。
她进去后就被黄如晦挟持绑住了手脚。
黄如晦盘踞在窗户后面张狂大喊:“官家若向前我便放了金娘子!”
他举着一把刀抵在金枝脖颈边:“不然我便杀了金娘子!”
羽林卫们纷纷拉弓对准他。
朔绛心如火焚。
他走上前来,制止住羽林卫端箭的手:“莫放箭。”
金枝急得什么似的。
朔绛待她那么好,可千万不能叫他过来啊。
她急得挣扎着。
就在这时听得官家镇定沉稳的声音:“我在这里,你先放金枝走。”
凌统领慌得出声:“官家!”
羽林卫统领姜昌也忙阻止:“官家不可!”
朔绛温和摇头:“无妨。”
他往前一步进了滴翠阁。
“别!”金枝急得慌忙乱叫。
只不过他不再往前走:“你先把金枝放了,我便再往前走。”
黄如晦不信:“我又不傻,若我放了金娘子,你再来杀我怎么办?”
他说着便要拔剑刺向金枝。
金枝吓得一哆嗦。
“住手!”朔绛出声。
他道:“我既是皇帝,便可拿我的皇位起誓,不会再你放金娘子时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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