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笑:“官家说的是,今天早些时候我是有些惆怅呢。”
崔大家忽然生病,游飞尘忽然娶亲,席间有人说官家与戴青之女的传闻。
所有的事情都让她心情不好。
可是,
“可是在看到香薰球时心情一瞬便变好了。”
如雨过天晴如雪后初霁,天空明澈湛蓝,好得不能再好了。
朔绛不语。
游飞尘要求娶襄阳侯府前,先请了他的示下:
“官家,臣欲往襄阳侯府提亲……”
朔绛不满瞥他一眼:“提亲这等小事也要来请朕示下?”
游飞尘嘿嘿一笑:“可襄阳侯府不是我们阵营里的……又与前头哀帝裹胁不清。”
朔绛淡淡道:“男子汉娶妻,岂能因身世、仕途而退缩。”
他瞥了游飞尘一眼:“莫非朕不许,你便要抛弃她不成?”
“朕相信你,不会因着朕要对侯府赶尽杀绝就退避三舍,也不会因着襄阳侯府挑唆她刺杀朕而袖手旁观。”
游飞尘心里感动不已,官家居然如此信重他。
他回禀:“是!回头请官家喝喜酒。”
“下去吧,朕给你的新婚赏赐随后就到你府上。”
官家淡淡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对了,你要想好如何告知金枝。”
这,
游飞尘有些迟疑,他与金枝青梅竹马,又曾向她提过亲,这层关系总有些尴尬。
官家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金枝不是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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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绛回过神来,他见金枝今天始终郁郁,猜想肯定是游飞尘告诉了她真相。
下面的探子告诉了他游飞尘对那襄阳侯府的庶女颇为上心。
不知金枝是否会伤心,他便有意将话岔开:“你猜谜语的谜底是什么?”
是什么?
金枝果然来了兴趣。
朔绛便笑:“是鸳鸯。”
“那谜语好猜,一下便猜中了。”
真的好猜吗?
金枝明明瞧到许多人围着香薰球在抓耳挠腮。
若是那么容易早就被人赢走了。
他问金枝:“我是不是很厉害?”
或许是喝了酒,今天的他忽然多了一丝平日里没有的少年心性。
金枝又想起一遭:“可是官家真的是当众猜中的么?”
那么威严在外的君王怎么可能当众猜谜?
朔绛眨眨眼:“我让凌正德去的。”
金枝瞪大眼睛。
想起总是绷着脸一脸正经的凌统领在人群中严肃中走过去,
古板无趣说出谜底,又在一干人的艳羡中拿着香薰球离开。
她不由得抿唇笑起来。
朔绛也跟着轻笑。
金枝心里原本的不忿也在笑声中散去。
官家就是这么好啊。
和他在一起永远都能很快开心起来。
金枝心里的阴霾全部烟消云散。
她笑眯眯问官家:“官家,我好多了,我们可要下去?”
朔绛摇摇头:“等等。”
等等?
等什么?
金枝好奇。
却也安静站在雪地。
朔绛没再说话,新年到来的那刻,他想和金枝在一起。
雪花变得密实,金枝肩膀上一重,原来是朔绛将身上的玄麾脱下,披在了她身上。
她有些慌乱。
还待要取下来,朔绛摇头:“雪地里冷。”
竟然是不容置疑。
官家要等什么很快就有了答案。
忽然之间钟鼓楼上的鼓敲了起来。
街巷间的头陀敲着木鱼报起时辰来。
原来是新年到了。
满城欢呼起来。
官府、汴京城里的富翁、贵胄人家一下都燃放起了烟花爆竹。
虽然站在宫里,却像在民间度过节庆一样。
灯火璀璨,爆竹声声。
原来官家在等着这一刻吗?
朔绛对着金枝笑:“新年好。”
灯火落在他的瞳孔里,世间最俊朗的男子像是谪仙人一般隽雅高贵。
金枝也笑了起来:“官家,新年好。”
朔绛问金枝:“金枝,你可有什么新年心愿?”
心愿?
什么心愿?
心愿是叫他别娶戴青之女可以吗?
他的眼睛似乎要将金枝心里的秘密都钓出来一般,
金枝一慌,胡乱道:“想去洛阳城里瞧瞧。”
朔绛想了想,正旦大朝会之后他便可以有十天不上朝,正好能有几天空闲时间。
金枝还在磕磕巴巴想理由:“洛阳城作为……前朝古都让我读书时……心里总生了许多好奇。因此想去瞧瞧。”
朔绛欣然允诺:“好。”
两人一前一后便往城楼下走。
今日除夕,宫里并不落钥,是以金枝跟在朔绛后头回了福宁宫。
她有些忐忑,有些紧张。
明明和官家并未做什么,却总有一种怕被人撞见的紧张。
她也不知自己这种紧张为何而来。
朔绛送金枝到房门外。
他并不立刻离去,而是立在外面瞧着金枝进屋。
金枝合上门扇,却又赶快去窗棂处偷看,
果然见官家正站在那里,
他伟岸身姿,站在雪地中,玄色衣裳庄而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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