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明白就算回去了也不能再得到官家和朝堂的信任,
逼得她只能乖乖投靠福王。
虽然金枝知道这是福王等人的攻心术,
虽然知道朔绛肯定还坚定心意在寻找自己,
虽然知道官家肯定会遏止流言传播,
可她心里仍旧有淡淡的阴霾浮上来:若再这样自己真的已经配不上官家了。
无尽的黑暗如墨色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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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被关在地牢里不知外面情景,亦不知昼夜更替。
只能通过狱卒送来的饭食推断,送了六次饭,想来已经过了两天。
第三天金枝捧着饭碗正在吃饭,
就听见狱卒道:“听说外头朔绛那厮已经开始在城里采选新后。”
“许多人家女儿都预备进宫候选呢。”
金枝手里的饭碗差点打翻。
她稳了稳心神。
而后有些伤心,
她自然是相信朔绛待自己的心意的。
但是一国之君行事做派岂能都由着自己的性子?
她这些日子跟着太后娘娘学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情,
再也不是原来的市井老板娘,
她知道一国之君有时拗不过两府相公,拗不过满朝文武。
手里的饭碗忽然变得突然沉重。
金枝胃口全无。
晚上时昭平又来了,她这次是来故意来激怒金枝:“男子薄情寡义,你又何必为这样的人苦守着。”
金枝呸一声,朔绛不是那样人。
“他从前与我也是海誓山盟……”昭平还待要骗下去。
金枝冷笑,他压根儿就自小厌弃昭平。
昭平一愣,她很快镇定下来:“你是被他蒙骗了,男人的话骗人的鬼。我是堂堂帝姬,哪个男人不以得到我的青睐为荣?他又怎么会是漏网之鱼?以后你也是帝姬,你会懂得的。”
金枝不听她的话,反而问:“你当真亲手毒害自己的夫君?”
昭平掩嘴笑:“那个人古板沉闷只知读书,不懂夫妻间情趣,这样的古板的人,谁会想要做夫郎?”
这便是承认了。
金枝默然。
可官家也是那样古板不解风情的男子,我却喜欢他喜欢得要命。
昭平见无论如何她都不松口,便道:“你可是鬼迷心窍了?他如今已经开始着手甄选新皇后,显然是已经放弃了你。“
金枝了然。
狱卒们得来的消息还有可能是街头谣传,
可要是昭平都知道那只怕是落实了的真消息。
她的心渐渐沉下来。
只能在心里翻来覆去安慰自己:官家所为情有可原。
她本来家世、教养、见识样样都比不上大家闺秀,
惟愿能平安逃出生天,
而后在远处遥遥远远喜欢着他便是。
昭平劝说无果悻悻然走了,
临行前还要放狠话:“看你嘴硬到何时!”
金枝头都未抬。
监牢里又冷又湿。
水滴滴答滴答从上面落下来。
应当有通道与地面相连,能听见地面上下雨了。
春雨淅沥沥的声音从水管里飘来,
几乎可以想象到汴京此时灯火通明,
橘色灯火在无边杏花雨里晕染出光晕。
可这些都只是想象。
金枝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雨声飘到地下越发被放大,显得黑暗更加瘆人。
她抱着膝盖坐在里面。
朔绛真的要立新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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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多久福王出现了。
他身后有两人似乎拖着什么重物。
“砰”一声扔到地上。
“看看这是谁?”他趾高气扬。
金枝不打算看。
福王扬扬下巴,
便有狱卒打开牢笼将金枝拖了出来,
有一个人摁着她的头强迫她看过去——
是白修远,
他那对精光四射的眼睛如今已经永远闭上了。
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已经死透了。
福王冷笑:“你还真能耐,居然说动了这姓白的去通风报信,可惜被我察觉了。”
鲜红的血液从白修远脖颈处潺潺流下来,
衣裳、皮肤上还遗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饶是金枝杀猪无数,还是忍不住攥紧了虎口。
前几天还与她说话的人顷刻之间便已经变成了地上一个毫无知觉的死尸。
“听他说是被你蛊惑的?”福王似乎被金枝试图越狱的举动激怒,警告金枝,“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他抬起松弛的眼皮打量金枝一眼:“记住,你姓扈,跟朕是一样的姓。”
金枝不屑:“我可以随我娘姓苏,也可以随着我继父姓卫,还可以随着我夫家姓朔,甚至我可以自己起了新姓姓金,也绝不会跟着你一个姓!”
她毫不掩饰对这人的厌恶。
福王想起昭平的叮嘱,哄女儿:“我这许多年没有子嗣,便是上位后立你为皇太女都使得。”
他就不信,在巨大的权势前面能有人不动心。
金枝笑:“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染了脏病不成?竟然绝了子嗣?”
或许这句话真戳到了他痛处,他扬起了胳膊——
这回重重落在了金枝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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