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尤却又不甘心,手紧紧握着乐歌,隔着厚厚的黑布,剑刃几乎划破手掌,她不甘心的又提高了声量,唤:“冉冉!!”
声音过大,引得那两个守卫看了过来。
水牢里的青冉身体一怔,猛地抬头看着那死死关着的门。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先是笑,又是哭,嘶哑的喊着:“走啊!阿尤你走啊!”蛇尾拍打着水面,水浪溅起,将他头发和脸全部打湿。
而被锁住的手剧烈挣扎,锁链晃动的声音很刺耳,在小小的水牢里回响着。
越挣扎锁链卡得越紧,已卡进了他的皮肉,血顺着手臂落到冰水上,血红色在水面上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不知道喊了几句,直到他力气又一次用尽。
青冉哽咽着,无力的垂下头,湿漉漉的头发黏着脸,狼狈无比。
他喃喃道:“走啊......回去,会死的啊......”
陈尤的心好像被拽紧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她红着眼眶,看向红绡,说道:“冉冉在里面,他在里面!”
红绡看着陈尤笃定的样子,没说在与不在,只是说:“走吧。”
陈尤摇着头,不断的拉开和红绡的距离,似乎还想冲过去。
“听他的,你这样过去,就是送死。”明离用了静心的法决,安抚住了她那繁杂的心绪,“先见到巴陵老祖,还有转机。”
“可是......”陈尤几乎忍不住涌到眼眶的泪,隔着这个门,她的夫郎孩子在里头受苦,她完全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明离叹息道:“你如今,也无法做什么。”
红绡就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等着。
陈尤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知晓了。”应完后,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门,说道:“冉冉,我们很快能见面的......你等等我啊。”
红绡侧头看着,无言。
巴陵老祖的宫殿在山的最高处,占据了整个山峰,临近悬崖。
没有门,没有栏杆,高高的黑色柱子撑着墨色的屋檐,就这么大大的敞开,没有任何遮挡。
站在上面,风呼呼作响,又大又冷。
跟此时陈尤的心一样冷,距离这般近,明明知道夫郎受苦,自己却无能为力。
本还有些恐惧的心,在此时此刻,早已成了愤怒和恨意。
红绡走到正中央,朝宫殿行礼,道:“孙儿红绡,带凡人陈尤前来。”
他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
接着宫殿内就响起一个脚步声,慢慢的走了出来。
走出来的这人却是林大夫,他看了下红绡和陈尤,带着些笑意说:“先行一步,却晚一步来见老祖宗,八公子,你的速度慢到如此地步?”
红绡道:“在祖爷爷这,不敢使用法术,一步步走上来。”说罢,他又朝殿内行礼。
“真是乖孙儿。”
一道宛转悠扬的声音,从殿内传出,陈尤一愣,心说:“这难道是就是那老祖!这声音可......一点不像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妖怪!”
明离此时,却不发一言,非常安静。
陈尤本有疑惑,正想再问一句前辈如何时,林大夫拍了拍手掌,然后,原本黑乎乎的宫殿,一
下子亮起了烛火。
有挂在头顶上的,也有挂在两边的,一下子让整个宫殿亮了起来,而且亮得有些刺眼。
他道:“八公子愈发会讨老祖宗欢心。”这话没有争锋相对的意思,反而有点欣慰红绡能讨好老祖宗。
接着他看了眼陈尤,冷笑了声:“这人.......但愿不要脏了老祖宗的眼。”说罢,就转身入内,道:“进来吧。”
陈尤本想刺回去,却被红绡往身后一拨,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沉下眼眸,最后没有开口。
宫殿静悄悄的,只有走路的声音。
走进去十几米,中央就有一面竖起的石墙,石墙上刻着一条正在吞象的巨蛇,在角落中还有一个一脸慈悲的菩萨闭着眼睛。
陈尤看了眼,便又继续跟上他们的脚步。
绕过石墙,入眼的就是一块极宽的空地,地面是银色的石面,两边各有一排柱子,每根柱子上镶着拳头大的夜明珠。
而在这空地最后头,贴着石壁的高台上,垂着白色帘子,隐约的能看到一个男子,正斜坐里头。
陈尤心说:“前辈,这就是巴陵老祖?”
明离这会也开口了:“是.......是他。”三千多年,他可真一点也没变。
陈尤握了下拳头,接着又松开手。
来了巴陵,来了此处,她已抱了赴死之心。
不知道为何,林大夫到了此处,神情都柔和起来,他快步走上了那几节台阶,上了高台,在帘外说:“老祖宗,人来了。”
红绡扫了一眼陈尤,心中微叹,也直接向前,行礼:“孙儿红绡,见过祖爷爷。”
“有些日子不见,红绡修为愈发好了。”巴陵老祖轻笑了声,声音温温柔柔的,好像是在和情人低语。
红绡面无表情的脸,竟也露出微微笑意,道:“能得到祖爷爷夸赞,是红绡的荣幸。”
“真是好孙儿。”巴陵老祖说了声,又道:“可惜,总有不乖巧的惹吾厌烦。”
红绡只是微笑,却不言语。
明离在陈尤心里静静的听着这声音,回忆里的种种又浮现了起来,清晰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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