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萧仿佛被触到心里的痛脚,暴怒道:“李凤姣,你心里只有你师兄,从来不曾有过我。如今,你说我不曾懂你,你可曾让我懂过你?不过是你冠冕堂皇的借口罢!在你心中,这世间,只有你师兄才是懂你之人!”手一挥,奴仆将从她院子里挖出来的木偶,堆放在地上,一共七个。其中有一些个小妾的名字在上面,包括了陈萧。“我可有冤枉你?”
李凤姣眼眶酸涩,如同进了沙砾,涩涩的要落泪。可她有骄傲自尊,不容许在他满屋子的女人面前,丢了尊严。
“陈萧,莫要为你的风流,寻找借口。从我屋子里头挖出来的,便是我放的?这些年,我在你心里头淡了,你竟是连我字体都忘了。”李凤姣觉得她累了,第一次,觉得为了一个男人委曲求全,是多么的蠢不可耐?她的心满满都是他,他的心,切割成无数份,她又能占多少?“不是我做的,我断然不会认。”
“跪下!”陈萧额角青筋暴鼓,手指捏的‘咔嚓’作响。
李凤姣笔直的站着,手指紧紧的抠进掌心,尖利的刺痛,让她时刻保持着清醒,目光平静:“你会后悔的,陈萧。”
陈萧心底慌乱一闪而逝,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究是挥了挥手:“你去落日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走出院子。”杖责和休妻始终说不出口。
“夫人,您就给老爷服个软,大小姐那么小,受这等罪,看着就不忍心。”齐楚婴见陈萧就这么轻易的放过李凤姣,心底怎能善罢甘休?她要的是将李凤姣拉下主母的位置!
李凤姣讥诮的看着齐楚婴,鄙薄的说道:“即使我有朝一日,不再是陈夫人,这个位置,也轮不上你!”
李凤姣一句‘不再是陈夫人’彻底的激怒了陈萧,吼道:“滚!”吓得齐楚婴跳了一下,面色惊惶的看着陈萧,满满都是恐惧。
李凤姣讽刺的一笑,转身就要走。
这时,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手中拿了一封信:“老爷,这是庵庙里的小尼姑,让奴才交给乔姨娘。”
庵庙,这两个字,使陈萧接过信。拆开一看,便是几张银票,什么都没有。
陈萧生性多疑,看着手中的银票与庵庙联系,便是想到了道符厌魅之术。
目光阴厉的看向齐楚婴,齐楚婴面色发白,瑟瑟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擦着额间的冷汗道:“老爷,外间的小尼姑说,事情没有办成,便把银票退还给齐姨娘。”
齐楚婴大惊失色,她何时找了小尼姑?
手足无措的看向李凤姣,对上她意味难明的目光,脑中想起一个词:将计就计!
“老爷,不是我,我没有理由迫害大小姐。是夫人,夫人有了身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肯定会对大小姐起杀心。”齐楚婴声泪俱下,哭诉道。
李凤姣目光阴冷:“齐姨娘消息可真灵通,我即使生下孩子,这财产也与商儿无缘,为何要迫害她?何况,我有了身子,更应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积德。”
陈萧浑身一震,这是真的?心中狂喜,可触及到她冰冷疏离的目光,如一桶冰水兜头从陈萧头上泼下去,透心的凉。
李凤姣甩了甩袖摆,便稳步离开屋子,回到落日阁。
陈萧阴冷嗜血的目光,落在齐楚婴身上:“杖责五十大板,贬到洗衣服。”不过一个买来的贱妾,对峙都不必要,只要不是李凤姣便可。脚下生风的离开,直直追着李凤姣,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满心的愧疚,他怎么能说出那些个混账话?
冷静下来的陈萧,犹如酒醒之人,对‘醉酒’的话,后悔不迭。保持着三步之遥,不敢再走近一步。
李凤姣‘啪’的合上门,坐在桌前,疲倦的说道:“琳儿,收拾箱笼。”
“夫人……”琳儿看着气色不好的李凤姣,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夫人,发生何事了?”
“琳儿,我们回汴州。”李凤姣心灰意冷,她能容忍他穿梭在花姿招展的美妾的温柔乡,却是无法容忍那些女人生下他的子嗣。
他们之间,连最根本的信任都消泯殆尽,她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
“可是您肚子里……”琳儿疑惑夫人与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夫人的态度,应是很严重。
“随着我,也不会亏待了他/她。”李凤姣展开手心里管家递给她的纸条,微微一笑,看来她欠了龚青岚一个人情啊。
半夜里,陈萧试探的推开门,有些惊讶的看着一碰就开的门扉。屋子里,半个人影也无。目光落在床头,红木雕花匣子摆放在枕头上,打开一看,竟是地契库房钥匙,心里忽而被掏空了一般,那个空洞越来越多,仿佛要将他吞噬。在看到一把琉璃钥匙时,风卷一般的离开。
——
夜幕如泼墨,黑沉沉的,仿佛要坠落。
阴冷空寂的街道,一抹瘦弱的身影,似乎在游荡,又似乎在等待思量。
身上的衣裳,脏污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披头散发,像极了贫民窟里的小乞儿。
忽而,她抬起头,看着龙飞凤舞的牌匾,金色的字体,在夜色里,依旧熠熠生辉。
女子捏紧了垂落在身侧的手,仰着头,头发垂落在脑后,露出右边一个狰狞的‘贱’字。正是被魏国侯府赶出来的三少夫人,李丽影!
她在燕北,已经是‘死’了。原本魏绍勤由着母亲处置她,可多年的相伴,终使他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