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青岚……暂且莫要对付。”伸手将一封信放在书案上,手指是久不见天日的惨白,透着深深的阴寒。“信你递给定国将军府盛老将军,明日得到皇上的准许,你便立即带家眷前往燕北。”加重语气道:“切莫停留!”
盛将军?
水峘有点不明白他的用意。
定国将军府已经大不如从前,子嗣并没有出众之人。如今的地位,已经被沈长宏取代。
“定国将军府有用处?”水峘问出心底的疑问,虽然是并列京都四大家,可开始衰落了。
“你只管照做便是。”语气里透着被质疑的不悦。
水峘浑浊的目光闪过一抹暗芒,思索着将自己的顾虑说道:“去燕北皇上同意了,百官也会劝谏。毕竟,皇上已经派了曹将军过去,微臣若再去,恐怕不妥。燕北大局都由燕北王掌控,齐府多少与燕北王府有牵扯,就怕出了虎口又落入狼窝。”这几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在燕北避开了薄家,可又有个燕北王府镇压。莫说对付龚青岚,到了燕北就怕龚青岚利用燕北王府对付他!
灰衣人低低的笑了声,似在笑水峘的小心谨慎,又仿佛是并没有将他说的燕王府放进眼底。讳莫如深道:“你莫要操心,只管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说罢,便拂动着迆地的宽大袖摆,离开了水府。
水峘望着书案上的信,目光渐渐暗沉,将信贴身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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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宁和殿已经挂上了白色的帷幔,大殿中央停着灵柩,两边点满了两排白色高高的蜡烛。
整个宫殿死气沉沉,来回走动的宫婢大气不敢喘,惦着脚尖,轻来轻往。
幕画停灵三天,便要安葬。
皇后一身素色,蹲在地上烧钱纸。看着幕画安详的躺在灵柩内,起身替她整理了珠钗发饰,目光温柔慈祥。
画儿,你的委屈,母后定不让你白受。
出殡之日,便是你大仇得报之时!
孝姑姑跪在地上,感受着压抑得窒息的气氛。望着殿外阴沉沉的天气,似一团乌坠坠的浓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殿内传来一阵哭声,哀婉凄凉。
孝姑姑摸着滚落的泪水,知道到了哭灵的时辰。
“皇后娘娘,幕画公主明日便下葬,您先去寝宫休憩一会。”哭灵后,孝姑姑起身,搀扶着泪满衣襟的皇后,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皇后微微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幕画,闭上眼道:“盖棺。”
孝姑姑一愣,随即应道:“是。”
而水贵妃的宫殿内,依旧璀璨生光,金碧辉煌,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哀伤。
水贵妃侧躺在软塌上,宫装宽大的穿在身上,柔软的贴服在曼妙的身姿,勾勒出曲线。只是在腹部处,尤为的凸出高高隆起的肚子。
不影响美观,反而为她增添了一抹独特的韵味。
抚弄着刚刚满六个月的肚子,嘴角挂着一抹柔和的笑容,再过四个月,再过四个月她便不用被囚困在这华丽的牢笼。
“娘娘,药来了。”宫婢端上汤药伺候水贵妃饮下。
水贵妃皱了皱眉,近日来,噩梦缠身,动了胎气,太医叮嘱着要吃药。
看着浓稠的药汁,苦涩的味道便蔓延了整个口腔。权衡一番,终究是为了肚子里的筹码,屏息一口喝尽。
“今日后,不用在喝药了。”水贵妃拣了一粒蜜饯放在嘴里,淡淡的说道:“父亲可有来信?”
宫婢缓缓的摇头:“娘娘,这药今儿个是最后一副了。”
闻言,水贵妃颔首。阖眼,舒服的躺在榻上。轻柔的摸着腹部,突然,掌心下一阵涌动,胎儿用力的踹了一下。肚子便传出阵阵的疼痛,神色一慌:“来人,快来人,本宫肚子痛。”
水贵妃猛然睁开眼睛,尖锐的叫着宫婢。
宫婢急匆匆的围了上来,皇上为水贵妃准备的女医,替她把脉,看着水贵妃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拧眉道:“贵妃娘娘这是要生了。”
水贵妃难以置信的说道:“离产期还有三个多月,为何今日要生了?”心中的惊恐不安,孩子才六月,方才成型,倘若生下来,定然是养不活的。
“救救他,救救我的孩子。”水贵妃哀求着女医,神色凄惶。肚子里的孩子,肩挑着水府的命脉,荣华兴衰。
女医把脉,摸着肚子,沉吟道:“没办法了,已经开始发作。史记上也有记载,胎生五月,亦有成活的几率。”
水贵妃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只希望孩子能平安的生下来。
宫殿里人人都紧提着心,里里外外的忙碌,女医来了四五个,全都帮水贵妃接生。
水贵妃被一波一波的痛楚袭击,隐忍不住的呻吟尖叫。
从晌午到傍晚,孩子依旧没有生出来,羊水也没有破。水贵妃痛的满身大汗,浸湿了床褥。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再也提不上一丝的力气劲。
一阵痛楚过去,费力的睁开眼,气若游丝的说道:“可有去信通知父亲和皇上?”
众人面面相觑,水贵妃发作,便有人去通报。如今过了大半天,依旧没有动静,怕是被人劫了下来。
水贵妃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眼底闪过阴狠,咬牙切齿道:“是她!一定是皇后那个毒妇害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睁大了眼睛:“药!汤药有问题!你们快去把本宫的药拿去给太医检查……”若是抓到了皇后的把柄,这个孩子留不住,也不强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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