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妇人便以为是你推下去的?”龚青岚轻叹,心底心疼着这个男人,小时候怕是经过这件事,县主将他看的紧,何处都不许去。而后不久,齐大老爷与那小妾都死了,他便要学习经商之道,又要习武,怎么能‘顽皮’得起来?
他经历太多,独独挑拣这件事儿,也能察觉到他小时候渴望着父爱,对男孩落水,怕是心中难以释怀。
“父亲这东西你也别太在意,日后我们做好宝宝的父母,便好了。”龚青岚手指穿梭在他的墨发间,两世为人,她早已看透。父亲的爱,是不能强求,你不是他所爱女子所生,亦对他没有利用价值,便得不到他一个眼角的关注。“你等着他生下来,找你骑大马。”
齐景枫莞尔,把玩着她的手指,一言不发。
龚青岚狐疑的看着他,清隽秀美的面庞紧绷,并没有丝毫缅怀过去的痕迹。电光火石间,龚青岚明白他要说那两句话的用意。
“你怕做不好一个父亲?”龚青岚心想他断然会是一个极宠溺女儿的父亲,至于儿子……暂且待定。
似乎被龚青岚说中了心事,玉白的脖颈,涂抹上了一层桃色胭脂,一直蔓延至脸颊两侧,轻咳了一声道:“没有的事。”
没有你脸红、心虚什么?
龚青岚斜睨他一眼,抿着嘴都止不住笑容流泻。
齐景枫见她高兴,神采飞扬,禁不住嘴角微弯,漾出一抹浅笑。如三月的春风,似要吹化了周边的冬雪,温暖人心。龚青岚偎近他的怀中,只觉得与他在一起,是世间里最美的一件的事。
红玉、陆姗会心一笑,世子妃与世子爷和和美美。她们也觉得心安,假以时日,世子妃若是产下孩儿,便是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这时,管家急匆匆的走来,将手中的一封红色烫金边的邀请函,递给了龚青岚。
“世子妃,这是有位客人指名给您。”管家双手托着请帖,恭敬的呈上。
龚青岚接过邀请函,打开对折,淡淡的扫了眼里面的内容。合上,睁眼望着明亮而刺目的天空,轻缓的说道:“明日里启程进京。”
齐景枫目光落在那张邀请函上,微微颔首:“好。”随即,吩咐红玉去收拾箱笼。
凤鸣还有十日便要大婚,去京都走水路快则要七八日,慢则要十多日。他如今才央人送帖子来,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去。就是寻常,船舫快了她也是受不住的,何况如今有了身子。他笃定了齐景枫,不会太快,怕累着她。
“十日内,我要到京都。”龚青岚将请帖放在齐景枫的手中。
齐景枫缄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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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青岚上船时,便写了几封信,分别送往各处。最后一封信,送至京都沈将军府。
吃了凤鸣给的药,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反应,奇怪的是孕吐也止住了,什么东西都能吃下去一些。
在第十日的辰时一刻,船舫抵达了京都码头。一下船,便瞧见了披着紫色斗篷的秦姚,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白得吓人。
龚青岚打量着秦姚,不过一月不见,便清减了不少。神色憔悴难掩,即使敷着厚重的脂粉,也瞧出她精神不好。
“母亲,沈将军对您不好么?”龚青岚握着秦姚纤瘦的手指,关切的询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姚摇了摇头:“许久不曾来京都,大约住不大习惯,便精神不济。”拉着龚青岚一同上了马车。
龚青岚并不信秦姚的话,将问题藏进了心底,也不再问。“天气冷,码头上风大,您身子不好,便不要来接。我待会还有事,就不与您一道回将军府。”顿了顿,龚青岚沉吟的说道:“齐景枫在京都置办了宅子,只是许久不曾住过,也没有料到会这么突然来京都,便请人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倒也能住人。我们不方便住在将军府,以免招是非,惹人说闲话。”
秦姚欲言又止,垂着头,紧了紧握着的手:“你有自己的考量,母亲也不为难你。都是母亲不好,才让你如此辛苦。”
龚青岚摇头,靠在秦姚的肩头说道:“母亲你好好活着,就是为女儿做的最好的事。”伸手抚摸着肚子,人到哪一步,便能理解哪一步的心境。
做母亲,事事为儿女考量做打算,不计较付出与苦累。时刻将你挂在心上,怕你冷着、累着、受了委屈。任你在外强大如斯,在她的心中,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母亲,我有了两个半月的身孕。”龚青岚神色温柔,侧头浅笑的看着秦姚。
秦姚眼底闪过惊喜,上下打量着龚青岚说道:“瘦了,气色好。枫儿没有亏待你!你是双身子的人,便莫要心思重,凡事放宽心,难得枫儿只有你一个。”
“晓得了。”龚青岚靠在秦姚的怀中,小睡了片刻。进了城门,便是看到十里红妆。红绸装扮了整座皇城,百姓夹道而立,等着看他们尊崇的国师,与皇上最宠爱的公主游街。
龚青岚看着空前盛景,红毯从宫门口绕过几条繁华的街道,直铺到国师府。地毯上洒着各色的花瓣,花车缓缓的驶过,碾碎成汁,空气中弥漫着馥郁幽香。
“可要下去?”齐景枫站在龚青岚的身后。
龚青岚缓缓的摇头:“他最不愿见的人,怕就是我了。今日是他的大喜,我便不坏了他的心情。只是想要来看看,希望他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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