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盏的功夫,沈青岚便悠悠转醒。屋内昏黄的烛火,微微刺眼,看着帐顶的重影,沈青岚一个激灵:这不是燕王府!
双手摸着肚子,慌张的坐起身,看到桌前的人,眼底闪过诧异,愣了一愣,便缓过神来。沉默的坐在床榻边,镇定下来。
“给我一杯水。”沈青岚唇舌干渴,淡淡的吩咐薄黎希。
薄黎希看着起身下床,闲适而立的女人。面容娇艳,似乎因着这一路来的寒风吹冻,面颊微白。却自在无忧,仿佛不是被他掳来囚禁,而是如同在自家宅院一般,吩咐着侍从。
一股无名的怒火,自心底蹿起。阴邪的眸子闪现着一抹诡异的光芒,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邪魅的一笑道:“你不担忧?”
沈青岚微微挑眉,伸手捂着后颈道:“担忧什么?你杀我?若你要杀我,在屋子里便解决了我,何须大费周章的扛着来这里?即是没有性命之忧,为何要担忧?不过是给自个寻不自在罢了。”
薄黎希看着这个女人,从容自若的坐在铜镜前,整理仪容,怒极反笑道:“即使齐景枫找不到你?”
沈青岚拿着梳子,将散乱的头发,整理好。随即,看着窗外夜色深重,重新躺在床上,被窝里的热气已经散去,冰冷的寒凉使她打冷颤,露出一双眼睛,水雾流转道:“他会找到我!”
无比的笃定!
薄黎希阴冷的笑了几声,狭长的眸子里闪过狠唳,看着丢下这句话,蒙头大睡的人。心里觉得有自信是好,可别盲目的自信!
慵懒的躺在屋内铺着柔软皮草的软榻上,闭眼浅眠。
“啪!”
薄黎希骤然睁开双眼,看到地上滚落着一个暖炉。床上的人,已经斜躺着,想来是她睡相不佳,将暖炉也踹了下来。
揉了揉眉心,就着床头的绣墩坐下。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嘴角几不可见的上扬,似乎想到了什么,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微带着凌厉的弧度。
沈青岚闭着眼,暗叹自作孽。原想吵醒他,将他赶出了屋子,没料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
薄黎希见她眼珠子在眼皮下转动,把暖炉塞进了她脚下:“在踹下来,本世子不介意抱着你睡!”
沈青岚背脊一僵,不明白薄黎希怎得这般善变。明明恨不得杀死她,为什么又对她那么好?若是有利用价值,不至于给她备暖炉。
薄黎希不理会沈青岚心中所想,打开门出去,合拢门。径自走开,也不怕她逃跑。
沈青岚知道薄黎希是多样面的人,琢磨不透。有时候太过自负,却是在低估对方的时候。如今知晓她的势力,依旧这样的‘毫无防备’,便是笃信了她逃不出去。
索性也懒得走,免得累坏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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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天微微亮,红玉就起身,打水进来。
走到床边,轻轻的唤着床上熟睡的人。“世子妃,天亮了,您今儿个要去齐府一趟。”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只是转个身,继续入睡。
红玉知晓沈青岚懒床,若不唤醒了,便要睡到日上三竿。但是她研究出一套方针,怎么叫醒沈青岚起身。
掀开被子,被窝里的热气全都跑光了,后背一阵寒凉。沈青岚跳坐起身,拉着被子将自个包裹住。
“红玉!你愈发没大没小了!”沈青岚横瞪了红玉一眼。
红玉听着她沙哑的嗓音,担忧的询问道:“世子妃,您怎么了?嗓子哑了,可是受了风寒?这下麻烦了,奴婢这就去唤太医!”说罢,便朝外跑,被沈青岚抓住手腕。
“不妨事,大约昨夜里受了点寒气,今儿个穿暖和点就好了。”沈青岚温婉一笑,掀开被子下床,红玉麻利的给她穿衣裳,加了一件厚厚的大氅。让陆姗去厨房,吩咐厨娘烧一炉子碳过来。
屋子里瞬间暖和了起来,沈青岚的面颊透红,围坐在火炉子旁。捧着碗,吃着里面的核桃仁、芝麻,杏仁。
太医说核桃吃了对婴孩大脑发育好,芝麻吃多了头发好,适才每日里都会吃上一些。
“世子爷呢?”沈青岚放下碗,净手涂抹着润手膏:“这么冷的天,昨夜里又不回来睡。书房的壁炉,你们晚间便要烧起来。”
红玉一愣,世子妃不是说世子爷身子渐好,不用烧壁炉。世子爷睡的时候,烫热一下被褥就好了。
大少爷的身子确实比以往耐寒,穿的衣裳,都不再裹着皮草,外加一件大氅了。
“世子妃,您说大少爷自个要锻炼身子,不用烧壁炉。”红玉也没有往心里去,收惙好,将暗一写的信,顺势递给沈青岚:“这是今儿早暗一来的信。”
沈青岚眸光微闪,笑了笑,接过信。拆开看着里头的消息,面色微微一变,手指收紧了信纸。
急行到书案前,提笔写下一行字,看着字体,微微蹙眉。揉碎了扔进纸篓里,细致的一笔一划的写下一封信!
“去传给暗一,让他莫要继续调查下去!”沈青岚口气严肃,面色凝重。红玉意识到事情严重,立即起身去办。
红玉走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火炉子里的火焰,烧得噼里啪啦。沈青岚一遍一遍的看着暗一给的信,扶额坐在扶椅上。
不知过了多久,齐景枫抖落一身雪,进了屋子。见沈青岚精神萎靡的坐在扶椅中,信步走来,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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