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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低头写字的傅其章这才停笔,又回想起那日沈郁茹同他一起喝住姚璟,不禁一笑。细细想来,她应该是第一个敢将姚璟拒之门外的人。
    ……
    红日西落,各家门口都掌起了灯笼。沈府门前的小厮正在架梯点灯,就看到沈置的马车驶来,还未等随从搬垫脚的凳子,沈置就从马车上踉跄跃下。
    他圆脸上布满皱纹,怒不可遏地往院门里走,吹胡子瞪眼的。院里的小厮看见了浑身怒气的老爷,避之不及纷纷低头。
    沈郁茹正在屋内翻阅诗册,正是心神宁静时,房门被一掌砸开,震得木门作响。
    她被这巨大声响惊得抬眼,见着了未脱官服的沈置闯进屋内,二话未说张口便骂:“你个不孝女!”
    看清了是谁,沈郁茹的惊慌退去,神色即刻冷静下来,合了手中的诗册问道:“女儿又做错了何事?”
    这副不卑不亢的样子,反而使对方怒火更盛。她手中的诗册被一把夺过,刮得手指微痛。
    沈置将诗册抖得哗啦啦作响,怒道:“你没事儿去招惹宣平侯世子作甚!今日他来找我,句句都是你。”
    一番大嗓门过后,屋内尤为安静,气氛紧张。
    可沈郁茹却司空见惯,整理了自己的衣袖,道:“女儿并未招惹世子,是他闹市纵马伤女儿在先。况且之后也未要他赔礼道歉,怎么算是...”
    话未说完,沈置扬起粗糙的手掌就要打下来。可她偏偏不躲闪,只是倔强地望着,逼得那只手停在半空中。
    沈置怒火中烧却又抵不过这性子,只得咬牙切齿甩袖道:“你最近给我安分点儿,哪儿都别去!”
    屋内一时间陷入沉寂,沈置神色中怒气未退,却听得方才自己女儿说受伤了。
    他欲抬眼打量偏又放不下架子,最终只皱眉瞪了过去,冷着声音问道:“伤哪了?”
    这样不冷不热的关心,还不如没有。沈郁茹也不愿意服软,只将目光移向别处,道:“不劳父亲费心。”
    方才还有一些心疼的沈置,如今又一股邪火上头,怒哼一声离去。
    沈置出门后,沈郁茹红着眼睛立在原地,望着敞开的房门。
    如此不问青红皂白的斥责,她儿时已经经历无数次,早已经不会委屈地哭泣。
    ……
    一连几日相安无事,宣平侯世子不知何故又被老侯爷禁足在家,没能再来沈府。
    傅其章近日也悠闲,皇上许半月内他不去上早朝,倒能落得个清静。
    他把南疆不要紧的事务都处理下,再在后院练练剑,半日也就过去了。
    未过午时,张瑞书骑着马停在了将军府门口,往日斯文的他今日竟也将缰绳一扔,走路带风地进了府。
    “青卓?青卓!”青卓是傅其章的表字,张瑞书一进府里就开始四处寻找。
    傅其章刚刚收了剑,就听见这急促地呼声。他听出是张瑞书的声音,可又一时不敢确认,毕竟那斯文书生平日连高声说话也鲜有。
    往前院迎了几步,见着了一脸焦急的人。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能把如此斯文的人急成这样,傅其章擦了汗问道:“何事?”
    张瑞书气还未喘匀,直拉住他慌乱道:“赐婚圣旨马上就到,我来时书文院已经拟好了旨,送去宫里盖印了。”
    “赐婚?”傅其章刚畅快淋漓地舞过剑,这会儿思绪根本没在朝中什么事上。
    他一时间满目诧异,可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内侍声音高喊:“圣旨到!”
    事出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混乱中被拉着听旨,脑中嗡嗡作响。
    前边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到宣旨的公公念了“今有书文院掌令沈置长女,品貌端庄,秀外慧中,心兰致雅...”
    “沈置长女?沈郁茹?”傅其章这才猛然有了些神思,可不多时神色中仅有的微惊也被愤懑掩去。
    “傅将军,接旨吧!”宣旨公公不知何时已经宣完了旨,笑盈盈地把圣旨送过来。
    傅其章不语,面对送到面前的圣旨无动于衷。他胸膛的起伏越发明显,整个人虽然没有动作,却处处都有躁动的气息。
    不明不白的赐婚不如说是逼婚,他绝不肯受此旨意,突然撑起一条腿要起身。可刚刚他方才一动,就被身旁的张瑞书按住。
    张瑞书也顾不得宣旨公公惊异的眼神,低声道:“别乱来!”
    在得知书文院拟了这道旨之后,他快马飞奔,即刻向镇远将军府赶来。以傅其章的个性,恐怕晚一步就会干出抗旨的事情。
    如此当头一棒,傅其章压不住急促的呼吸,被忽然按下后有些头晕,他强撑着道:“望皇上收回成命。”
    “将军说笑了,这赐婚可是天大的喜事,小奴恭贺将军!”小公公也未见过这场面,只能陪笑把圣旨送到了傅其章面前,可是他依旧没有动作。
    不接旨,与今日和谁赐婚无关。而是傅其章不愿意自己像只牛一样被牵着鼻子走,更厌恶这些背后弄权企图拿捏他命门的人。
    如此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张瑞书沉声道:“接旨!”可是半晌还不见人动,干脆将声音压到最低警告道:“你想我们去大狱里捞你?”
    这时傅其章才恢复了些神思,虽然知晓抗旨下场,却仍然不愿接旨。
    张瑞书趁其不备拽起他的手臂,小公公得着了机会赶紧将圣旨塞了过去,生怕再出什么乱子,道了句小奴告辞就急匆匆出了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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