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茹?”他喊了一声,似乎是昨日在沈府喊过之后,就喊顺了口。
宫里的事情,沈郁茹虽然不知道,但是只看他神色就能猜出几分。况且今日早晨说这法子时,就想着是能成功的。
“诶,你的法子是好用的,宣平侯今天禀明陛下,是姚璟自己摔伤的手臂。”傅其章径直走来,神采奕奕地坐在了她身边。
沈郁茹看他高兴,也低头笑道:“事情解决了就好。”结果在意料之中,可是却没想到最后是能变成姚璟自己摔伤。毕竟大白天酒后摔断了胳膊,多少是个笑料。
“不过到底拿你当了幌子,其实就算我直接认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傅其章开始不答应,就是不想把沈郁茹卷进来,可是架不住她再三的肯定。
沈郁茹合了手中的书,也不由得同他一起浅笑起来,道:“将军刚直,自是无所畏惧。但与其两败俱伤,倒不如迂回一下,不与他们空做劳损,也免得给陛下心里添疑影。”
“夫人睿智。”傅其章很喜欢听她说话,心里不由得又欢喜几分,故作打趣。
他一笑起来,总是如六月的骄阳,是个十足十的俊俏少年。
第一次当面被叫夫人,沈郁茹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稍稍偏过了头,脸上浮着薄薄的红晕,手指漫无目的地轻捻着书页。
傅其章看着人害羞了起来,也不再逗她,只是笑着。
忽然他神色一转,想到了一事,道:“最近我恐怕忙些,陛下寿宴将至。等过些时日我带你去城郊。那里有一片湖泊,是个纳凉的好地方,景色也好看。”
沈郁茹心里竟开始有一丝期待。倒不在乎去哪,只是一想着能与傅其章一起去,就觉得哪都是好的。
她点了点头,借机抬头看了一眼。正撞上傅其章的眼神,于是赶忙又垂下目光,化作一笑。
傅其章依旧眼带笑意的看着她。沈郁茹这个样子着实令他心动难耐,清清冷冷的从容中,偏偏又时不时会害羞,会有一瞬莞尔。
刚开始他还是觉得,自己是一见钟情,在街市上那一眼令他难以忘怀。可现下,应是久生情才对,有些人越是了解,越是会发现她的可爱之处。
窗外蝉鸣阵阵,微风吹进消减了几分暑气。沈郁茹昨晚的惶恐不安,现在竟消退了大半,许是这明亮的是日光让人安心。
这样欢喜甜蜜的氛围,她绝不忍心打破。赵记的事情她忽然有了一直瞒下去的想法,毕竟这样的日子太难得了。
她往窗外望去,只觉得那些树木都熠熠生辉。
几家欢喜几家愁,宣平侯回到府里的时候,满肚子的火气。心里把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从头骂到脚。
全然不知情况的姚璟还悠哉地躺在雕花的榻上,翘着腿乐呵呵地让侍女喂他吃水果。
“这个,这个!我要吃这个!”姚璟身体坐不起来,就伸着脖子去看盘子里,眉飞色舞地指着想吃的水果要侍女喂他。
刚吃了一口,就听见咚咚沉重的脚步声进了门。姚璟手臂绑着夹板,布条挂在脖子上不便回头。
他索性不去看,嘴里含着水果,皱眉乌涂道:“谁啊!轻点儿!地都给踩碎了!”
等他要人喂水果时,却发现榻边已空无一人。侍女都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了远处。
他觉得头顶站了个高大的人影,于是仰头看。宣平侯的脸正映入视线里,吓得他一激灵赶紧坐起来:“爹…爹…”说着慌乱地拍了拍身上掉落的水果渣。
宣平侯面色铁青,拳头在宽袖里都快握碎了。可是姚璟还沉浸在喜悦中,兴致勃勃地问:“爹!陛下是不是惩治那个傅其章了!”
屋内安静得可怕,宣平侯瞪了他一眼,空拍着桌子,怒道:“你还有脸说!来,你跟我说,傅其章为什么打你?”
姚璟被说得一愣,满脸无辜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不知道哪…哪句话惹毛了他…”
“你是不是招惹沈郁茹了?”宣平侯恨铁不成钢,戳着姚璟的脑袋问。
姚璟脑袋被戳得生疼,也不敢避开,急忙辩解:“我没…没!”可是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只能支吾着改口:“我就打了个…招呼。”
他说的打招呼,宣平侯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不由得一股怒火上头,抄起榻边挠痒的檀木杆就往姚璟身上打去:“你知不知道,那是陛下赐婚!你个不知深浅的小子!”
宣平侯说一句话就打一下,姚璟也顾不得伤了的手臂,从榻上手忙脚乱地起来。他一只手也忙不过来,胡乱地在身上挡着,四处乱窜。
“爹!爹!我这有伤!有伤!”姚璟最终躲在了花瓶架子后边,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
宣平侯打不着他,空把檀木杆在架子上打了几下吓唬,又指着他道:“你给我记住了,你这条胳膊是自己摔断的!”
姚璟诧异又不理解,指着自己的胳膊,认真道:“自己摔得?我这就是傅其章打的,爹你信我!信…”
他还没说完,檀木棍便又狠狠地敲了花瓶架子几下。宣平侯想不通自己纵横朝中半辈子,怎么生出个这么傻的儿子。
屋里打得热火朝天,宣平侯夫人刘氏,刘淑从门外脚步匆匆进来。
她体态丰腴、面容慈善,看着屋内的场景骤然变了神色,忙道:“哎呦,侯爷你这是又做什么?”说着快步走过去,把姚璟揽在了怀里,焦急地看着宣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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