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有灵性,只这么轻轻一声,它便要迈开步子。可傅其章却手腕暗自用力勒住缰绳,没让它往前走。
小小的动作和坏心思被沈郁茹看透,她一扭头避开近在咫尺的人,故作抱怨:“它分明只听将军的话。”
“不会,它听你的!你再试试。”傅其章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姑且再信一回。沈郁茹又轻喝一声:“驾。”
这回没人拉扯的白马才轻缓着步子往前走。它从鼻孔里哼的一声出了气,仿佛在控诉小夫妻戏弄它。
原来骑马的感觉是真的自在,可以将路两旁的景色尽收眼底。
微风扫过脸庞,走在斑驳的阳光下,沈郁茹带着笑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然后便往远放斑斓处眺望。
随着密林深入,干燥的空气中多了一些水汽,吹来的风也凉爽了许多。
“有水的味道。”沈郁茹迎着微风深吸了一口气,觉着应是快到了河湖边。
傅其章好奇问:“水能有什么味道。”
其实沈郁茹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比喻,只能道:“我也说不出,就像...下雨、下雪,会有的那种泥土味。”
“是吗,那下次我留心些。”傅其章第一次觉得日子中这些小细节如此有趣,连雨雪都能有它们自己的味道。
这林间小道在前方有个急转,不再延伸向远方。白马在傅其章的催促下,略微加快了步伐,往最终的目的地而去。
还真应了“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一言。
待转过这个弯,一片碧澄晶莹的湖泊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岸边留出一道细石平地。
湛蓝的天与白云映在湖里,不时有掠过的鸟儿,周围万物都明亮闪耀了几分。
茂密的树林长在远处,像屏障似的把这块蓝莹莹的宝石围在了中央,少有人来。
沈郁茹眼底映着这片美景,更觉目光有神。她一时间忘我地轻叹了一声,竟不知京城外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之前与你说过,要带你来城郊的一处湖泊。”傅其章驻马,让她安稳地欣赏。
最近各种事情一起涌来,沈郁茹都快将这件事情忘记了。若不是傅其章藏不住心事,她还真猜不到今日有真么一份惊喜。
临近湖泊便下去走走,傅其章先翻身下马,又让沈郁茹借着他的手也下来。
沈郁茹被眼前的景色引去神思,下马后全然忘记了还相握着的手。直到往前迈了一步,觉得手臂被拉扯着才发觉。
可这一次,她望着身后的人一笑,又将手握紧了几分。
傅其章仿佛吃了口糖一般,从里甜到外。他一回身将落在颈边的发尾甩开,去那马侧的弓箭:“今天我们在这儿烤些山鸡野兔可好?”
“好!”沈郁茹现在可算知道他带这些弓箭做什么了。
蓝湖绿树、浅草白云,周遭一切在阳光下都又鲜艳了几分,二人牵着手走在着一片干净透亮中,周身也覆上了光彩。
可这样美丽的地方,除却逍遥自在的二人,还有从城里跟来的布衣人,一步一步攀上山林,暗中窥视。
现在莫说京城里杀机四伏,就是整个大楚也是祸患暗生。
最近张瑞书忙着在江北收粮,眼下成王又回来了还要防着宣平侯借机生什么事。
杨逾刚从有闻茶楼回到府里,便又收到了在徐州的眼线送来的消息。
“公子,徐州来的消息。”随从将一封信递了过去,他刚端起茶杯,不得已便又放下。
前些日子跟傅其章要了刘老大来审,一个平民经不住吓唬,竹筒倒豆子的把那两千两白银的去处都吐了出来,还将这段时间能想起来的买家也都说了个干净。
“就找到这一处?”杨逾看着送回来的消息,说是顺着其中一个买家,找到了一处大的粮仓,一直以来只存不取,颇为可疑。
随从答道:“是,自从在江北开始免粮税收粮后,已经没有太多的余粮可以买卖,现在只有这一个粮库还有屯粮。”
“好,回头把这个粮库的位置去给镇远将军送去。”杨逾想着之后交战中若能奇袭粮仓,也是一个好法子,不过行军打仗便不是他能管得了。
随从刚应过,却听人又问:“刘老大呢?”
“怕他走漏风声,还关着。”随从回答。
关着也好,免得这人出去到处说,让淮南王听到什么消息有所防备。
淮北的事情迫在眉睫,可现下成王也回京了。寿宴一遭他看得明明白白,太子把势力划得明白,要与成王亮明牌面一战。
只是傅其章究竟何时与太子有了联系,他始终不知。
按理来说沈置是书文院掌令,在成王手底下。他的女儿嫁给了傅其章,太子应该防备才是,怎么现在将人放在了自己一边。
杨逾突然遇上了想不通的事,颇为头疼。
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他只私心傅其章不要真的脑袋一热站在成王一边,不然到时候谁都为难。
......
城郊湖边,傅其章与沈郁茹玩够了水,便靠坐在岸边的荫凉里,看着层层水浪,吹着湿润凉爽的风。
傅其章不知从哪扯了几支长茎的花来,随手编做手环戴在了沈郁茹的腕上。桃红的小花被白皙的皮肤衬的很好看。
这些红色不是所有人都撑得起,但沈郁茹很适合,只是她自己觉得艳色太出挑,不愿意穿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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