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旨意可违逆不得!”青袍小官忙追上去,十分惶恐。
圣旨违逆不得,他傅其章不也拒了御赐的宅子,若不是张瑞书拦着,还差点儿抗了赐婚的旨意。
今日倒不是因着他自己的意愿,只不过这样乘轿入宫实属太过招摇。
青袍小官在身后跟着,他也不去理会,只向前走去。有推来推去的功夫,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了理政殿了。
傅其章到理政殿里时,衣服潮潮的,看不出太多水渍,只是头发上尚有水珠。
殿里除了皇帝,还有几位谏议司的谏官,你一句我一句不知在磨叨什么。
“臣,参见陛下!”傅其章进殿参拜,四周霎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他身上。
皇帝把越来越混浊的目光投过来:“平身。”
说罢,他打量正起身的人,忽然蹙眉:“将军怎么淋湿了这许多?”
后边小碎步跟来的青袍小官忙跪下去:“回陛下,靖安将军执意不坐轿子,请陛下恕罪。”
听完回禀,皇帝挥了挥手让人下去,叹了口气:“将军可是觉着轿子窄小,坐着不舒坦?”
“回陛下,是自来没有乘轿入宫的规矩。”傅其章觉着话里有话,心中没底。
皇帝道:“辅国将军不也乘过轿子?无妨。”
“臣不敢同辅国将军先提并论。”傅其章越发觉着不对劲,只能干脆利落地应答。
殿内谏官左右相顾,仔细听着二人对话,不肯放过什么细节。
皇帝从喉咙里发出笑音,却不见有什么明显的笑容:“下次朕给你换一定华盖的轿子,不能委屈了靖安将军!”
“陛下…”傅其章心中一惊,刚开口却被打断。
“来,朕有事儿交给你办!”皇帝没给他再说下去的机会,已然开了口,让人把手中折子送过去。
谏官开始窃窃私语,时不时把目光投向傅其章,或蹙眉诧异、或暗暗摇头。
看人拿到了折子,皇帝道:“前些日子你送上来份嘉宁军空缺职位的折子,朕看过了,这些职位就由你去选。”
这任命军中官职一事,怎么由将官全权来做。就算是殷渌恐怕也没有过这样的权力。
傅其章觉着情势不大对,道:“臣恐怕有所疏漏,还请陛下擢升!”
“你去办吧,军中诸事你也熟悉!”皇帝看着疲惫,也说得随口。
傅其章选个折中的法子,道:“那…臣拟了名单,送与陛下过目。”
皇帝轻咳了几声:“不必了,你直接送去兵部吧。”
正如沈郁茹所说,最近所有事情都太顺了,傅其章现下也拿不定主意,只在心里打鼓。
从猎场回来,又去了宫里,如此一来已经是天黑了。
房间里掌起了灯,沈郁茹正收拾桌案上的书信军报,有一些是从豫中带回来的,有一些是近些日子刚从过来的。
她记得傅其章在做镇远将军时,这书案上尚能有一方空地,如今九路大军的消息都堆在这里,已经快摆不下了。
忽然,一张纸从一份合着的折子里掉出来,沈郁茹俯身去捡,却无意间看到了里边的内容。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疑惑,这不是自己刚嫁入府里,觉着无聊时随手写的么,则么在从豫中带回来的折子里。
况且这张纸还有折痕,看着也被是被反复展开折叠过多次。
她正疑惑,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声音:“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傅其章进门时,正见人对着一张纸琢磨。
“你把这个带去豫中了?”沈郁茹将纸展在他面前,问道。
没想着被发现了,傅其章一笑:“是!”
果然是人故意带去的,沈郁茹把纸折了,放在桌上,不好意思起来:“你带这个做甚?写的又不好!”
“我瞧着就是最好的!”傅其章还想去拿,却被推着往榻边走去。
“我回头再写个更好的给你!”沈郁茹道。
这本就是当时随笔写来的,如今看着那些字,一些笔画还不精细,她想着不如再细心写一份。
到了榻边,傅其章顺手将人一抱,故意带着她一起踉跄坐在榻上。
无论在外边如何威风严肃,回了家照例是这样。
“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沈郁茹笑得无奈,从腻歪的怀里坐起来,整了衣服。
傅其章道:“去了猎场,回来又进了宫,今日我见着太子了!”
“可说了?”沈郁茹期待地看过去。
“说了。”傅其章答,又道:“太子还另有安排!”
二人对视一瞬,不约而同往窗外门外打量着,看着没人才低语起来。
屋内灯火摇摇曳曳,伴着窗外的风声,一场大局,便在这样的窃窃私语中,拉开了帷幕。
……
成王约沈置三日后见面,如今已经是第二日,沈郁茹要趁着这个时间回沈府一趟。
马车到了府门口,沈子耀大步跑了出来迎:“阿姐!”
他后边也跟着好几明小厮,看着都毕恭毕敬的。
现在于氏可是不敢得罪沈郁茹,怕沈子耀那天把于信的事情抖落出去。
“于氏呢?”沈郁茹听着院里边清净,不知人去了哪里。
沈子耀答道:“出去了,没在府里。”
人不在府里,与沈置说话也方便些。沈郁茹径直往沈置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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