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樱桃连连点头附和,心中却在腹诽:唉,哪里是你保着我?分明就是我在保护你嘛,嘤嘤嘤!
沈樱桃现下正坐在陈遇安桌旁的一张矮凳子上。她双手托腮,胳膊肘拄着膝盖,仰脸欣赏美人无论皮相还是骨相都堪称完美无死角的容颜。
她忽然觉得陈遇安今夜心情应该不错,自己没准儿可以同他多聊几句。
于是她开口询问:“对啦,老爷让婢子扮宦官是为了惹陛下生气,却为何要给婢子专门安个佥书的职位?婢子何德何能,还在内廷当上官儿了!”
“还能为何?”
陈遇安把头一低,长发就又从耳边倾泻下来。他没管这缕不听话的头发,只言简意赅地对沈樱桃说:“因为爷乐意!”
沈樱桃:“……”
见她语塞,陈遇安才笑了:“你是爷房里的丫鬟,只要把爷伺候得开心了,莫说小小一个佥书,就算司礼监秉笔我也可以让你当两天玩儿。”
“当然,倘若你日后翅膀硬了,故意惹爷不快。我现在能将你捧多高,将来就能让你跌多惨,明白么?”
——就比如今天,他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自己决定跟皇帝示好还是留在他身边儿。如果她有胆子选择小皇帝,他便会毫不吝啬地当场赏她一个漂亮的死法,就连皇帝也甭想有二话。
幸好,她很懂事。
到目前为止,她虽常又古怪之举,也偶尔会编两句瞎话,却从未真做过背叛他伤害他的事情。如此,他便不介意把她养在身边儿,当个逗趣解闷儿的小宠物。
小宠物一时失误,弄丢他想要的东西,他该吓也吓了,该罚也罚了。
罢了,且原谅她吧!
……
陈遇安心悦神怡地入睡之后,沈樱桃却是辗转难眠。
因为她刚才有意避开外头那些宦官的古怪眼神,进卧房进得太过匆忙,以至于都没顾得上去解个手……
所以现在,她内急得很!
立秋之后的京城,夜里总有小风吹过。这司礼监亥时熄灯,外面便只稀稀拉拉地挂着三两盏纸皮灯笼。在灯笼和月光的映射下,被小风吹动的婆娑树影好像张牙舞爪的怪物,非常吓人。
沈樱桃本就怕黑,不敢轻易闯入黑夜。可她却又不能让陈遇安或者其他宦官陪自己一起去茅房,于是只能一忍再忍。
原本刚才陈遇安还没睡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憋一憋,天亮再去也是可以的。但是陈遇安睡着以后没人和她说话分散精力,她、她终于是忍不住了!
“不就是上厕所吗?”
沈樱桃从隔间的小榻上起身,低声给自己鼓气:“凭什么不能去,有什么不敢去?我连杀人如麻的反派boss都不怕,还能怕鬼?搞笑呢!”
说罢她一鼓作气推门而出,行至院内。
待她上完卫生间一身轻松地从茅房蹦出来准备去洗个手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脑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
待得沈樱桃再一睁眼,眼前场景已是无比陌生。她吸了吸鼻子,也再闻不见属于陈遇安的特质松木冷香味儿。
蓦然间,她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这个时候沈樱桃才发现,自己竟已然跟了陈遇安这样久,对他身上的气息熟悉至此。以至于刚醒来的时候闻不到他,便会如此心慌意乱。
她强忍着脑袋又晕又痛,用手肘支撑起半个身子,咬牙唤道:“千岁爷,千岁爷?”
不出所料,无人应答。
这时候沈樱桃也大致看清了周遭的景象,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芙蓉榻上。虽然双脚被绑缚,但绑她的是质地上好的丝绸,只能禁锢她,不会勒伤她。
“……沈姑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陈遇安那太监呢?”一道不悦的女声自高处响起,沈樱桃抬头一看,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在不远处幽怨地俯视着自己。
不是别人,正是卓秋星!
而卓秋星的身后还站着两人,一个是进宫当日刚见过的原文男主,当今圣上;另一个也是进宫当日见过的,卓秋星的哥哥卓大郎。
只此一时,沈樱桃闭眼在心中哀嚎:夭寿啦!!!救命啊!!!
她千算万算,怎么就唯独忽略了卓大郎没死,剧情遭到改动,卓秋星也会因此提前和小皇帝相识呢?!按照剧情,这二人相识之后会额外开启新的金手指,虽然现在力量还不是很强大,却也足够他们搞点事情了。
就比如趁陈遇安不备,将沈樱桃一个大活人从司礼监偷出来这种事情,若没有那根从天而降的金手指,就算是男女主,当下这个阶段也是办不到的。
呜呜呜,沈樱桃终于知道为什么小说里的反派都那么讨厌主角了。
——动不动就靠主角光环和金手指对兢兢业业工作,认认真真生活,苦心孤诣搞事的普通人进行降维打击,给谁谁受得了哇?就连她自己这种对自己笔下角色有亲妈眼的作者,现在都气得想骂娘了!!!
“沈姑娘?”
见沈樱桃一副快要气得吐血的模样,榻前的三人面面相看了一阵儿,卓秋星又道:“沈姑娘,你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你在此昏迷了三天三夜,若是要对你动手,我们不会等到现在。我们是要救你,救你远离陈……远离那种败类!”
短短几天没见,卓秋星好像对陈遇安的厌憎好像又上了一层楼,甚至都不愿说出陈遇安的名字,仿佛那是脏了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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