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您!”
外头人声焦急惊惧,陈遇安冷冷斜了卓秋星一眼后,掀开车帘对外面的人道:“没事儿,熟人,都退下吧。”
沈樱桃也被突如其来的卓秋星吓得不轻。
卓秋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吐了吐舌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这不是怕你们马上就走了,我、我赶不上吗?吓到你们了吧,对不住对不住!”
自从卓家和陈遇安之间的所谓“血海深仇”被证明其实只是别人的祸水东引之后,卓秋星就肉眼可见地开始害怕起陈遇安来。她在小皇帝面前都不会见怂,但是只要被陈遇安这么冷冰冰地一瞥,或是不小心提到了陈遇安的名字,都会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可能,是因为愧疚吧。
沈樱桃捂着心口,摇了摇头:“我倒不是被你来了吓成这样的,我是震惊于……你的武艺为什么能在短时间内这般突飞猛进?押护车队的人都是个中高手,他们都来不及拦着你,可见你何等之强?”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沈樱桃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大半儿的答案了。
——应该是卓秋星这段时间里不知因为什么缘故跟小皇帝的关系变得融洽起来,二人感情升温,金手指自然也随之触发。虽说卓秋星的轻功本来就不差,但现在能强到这个地步,若没有小皇帝在附近帮忙开金手指也是难以做到的。
想到这里,沈樱桃看了陈遇安一眼。
她想起那天陈遇安用司礼监大印要求小皇帝帮他忙做的事情,因为小皇帝一直没有把东西归还回来,所以她也一直没能知道陈遇安拜托皇帝的究竟是什么事儿。
唉……
“沈姑娘,给你!”
沈樱桃的思绪被卓秋星的声音拽回现实,感觉手上突然一凉,是卓秋星递给她一只款式简单粗暴的宽条银镯。
……就好像现代老太太胳膊上常戴的那种银镯子一样,实在不符合沈樱桃的审美。
但是卓秋星将桌子用力往沈樱桃手心里一按,神神秘秘地侧脸看了陈遇安一眼。见陈遇安没有偷听她们对话的意思,方才开口:“这东西沈姑娘必须要好好儿戴着,一路在外容易遭遇危险,必要的时候它能保你性命。”
“你看,”说着,卓秋星指了指镯子侧边一条几不可见的暗槽:“遇到坏人和野兽就对着它们按这里,但是不能乱按,很危险的哦!”
卓秋星飞快地说完之后,不知为何再次用余光瞟了陈遇安好几眼。
然后又将目光回转到沈樱桃身上,张了张口。几次欲言又止之后,卓秋星终究是什么都没再说,兀自起身:“沈姑娘、陈公公,你二人一路保重,我们等你们回来!”
说完,飞身冲出马车,自此消失无踪。
沈樱桃握着手里还冰冰凉凉的镯子,一时愣神。
她愣神的这段时间里,镯子被陈遇安直接伸手抽走。她没来得及躲开,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拿走,更没有动手去抢。
就在此时此刻,她心中突然多了一种恍若隔世般的怅然之感,——在她初初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卓秋星和小皇帝领导的主角团与陈遇安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关系。
现如今,卓秋星这样直来直去从不假辞色的人,竟也会对陈遇安说出“保重”二字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忽然一热。
诚然,她自己在改变陈遇安和主角团关系的过程中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细细总结下来,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其实过的都是舒坦日子。从来没有煎熬过,从来不需要做任何艰难的决断,没有对除了陈遇安之外的任何人服过软,也没有受过伤。
就连唯一一个让她服软过的陈遇安,也是从未真正地为难过她,反而处处回护她,到后来成了只要不触及底线就无度地纵容她。
那么这样大的剧情变动之中,真正煎熬最多、决断最多、受伤最多,甚至服软最多的人……
不就是陈遇安自己吗?
这原本是她这个想要改变剧情的作者该经受的事,算下来,是陈遇安尽数帮她担了呀!
沈樱桃眼窝子本就不深,思及此处更是情绪上来,啪嗒啪嗒地落了两滴泪珠。泪珠砸在她自己的大腿上,在天丝布料上洇开一层水迹。
正偏着脑袋睨向这边,手里把玩着刚抢来的镯子的陈遇安没想到事情发展会是如此。他见她突然哭了,竟觉得那洇开在布料上的水渍同时也洇在了自己心上,激得整颗心都是一抖。
他低下头,忍不住又多看了那镯子几眼。
接着小声咕哝:“不就是件破暗器么,至于叫你哭成这样儿?”
“还你。”他一把把镯子塞进沈樱桃手中。
可是沈樱桃非但没有停止落泪,反而捏着镯子,哭得更伤心了。她这次没有扯开嗓门儿嚎啕,只是偶尔发出几声抽噎,更多的时候则抿唇不言,任凭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陈遇安:“……”
他感觉自己心头一阵郁闷,后头一阵窒息。
强压下胸中郁郁之后,陈遇安耐着性子坐在沈樱桃旁边儿,开口:“爷又不稀罕你那东西,自然不会和你抢。只是暗器危险,我拿来帮你看看,免得到时候擦枪走火。”
“……嘤。”沈樱桃听得这话,又吸了吸鼻子,一串泪珠随之从眼眶中掉落。
“沈梒,”陈遇安皱眉:“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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