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她也不想陈遇安再造杀孽,真的要了六六爹的性命。六六爹虽然行径过分离谱,但他好歹是为国尽忠归来的战士,且罪不至死。
“不想要小孩儿?”陈遇安的提议虽遭婉拒,唇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起来。
——看来,她也没那么喜欢孩子么。
沈樱桃点点头,故作嫌弃地道:“带孩子很麻烦的,我才不要。我从小就立志做个丁克一族,丁克一族老爷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陈遇安当然不知道。
待得听沈樱桃解释了一下什么叫“丁克一族”,他脸上挂的笑意就愈发明显了。心道原来之前根本就是自己误会,这丫头非但没那么喜欢小孩儿,还根本就不想要小孩儿!
这样很好。
因为他除了小孩儿之外,什么都给得了她。
于是陈遇安大手一挥,破天荒地没再做半点儿为难,直接吩咐陈一明日去把六六爹从县衙大牢里接出来。陈一接了任务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还叫住了陈一,往桌上扔了张银票,道:“这钱拿给姓周的,叫他好生照看闺女。再思慕些歪门儿邪道,便休想我再对他仁慈。”
陈一拿上银票,应声而去。
因着陈遇安今晚要留宿在沈樱桃的农家小院,陈一便自己一个人先行回了镇子里的客栈。他一路上捏着手里这一纸银票,一而再三地重重叹息感慨,心道:“果然老爷是对沈姑娘动了真情,否则照他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饶恕这对他出言不逊、口口声声称他是奸恶之人的小镇男子呢!”
只希望那个沈姑娘,莫要负了他家老爷一腔真心才是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
陈一走后这偌大一个乡村小院儿里就只剩下沈樱桃和陈遇安二人。沈樱桃在房中翻找一阵,拿出一副自制跳棋摆在院内石桌上,邀请陈遇安过来和她玩儿。
陈遇安自打来到这乡野小地方后,除却嘴上常称沈樱桃是“婢子”、“丫头”以外,其余地方皆不再摆主人架子,和她一向是平起平坐,并肩逛街同席吃饭。
这样的变化并不突兀,两个人谁也没觉得不自在。
直到陈遇安在院内石凳上坐下以后,发觉偶有小风吹来,身上微凉。他下意识抬手,想唤人为他拿件大氅披上却忽地迟疑,手臂就此滞留在半空中。
——他心中想的是自己这般随意的差遣,会否让她妄自菲薄,让她觉得自己仍旧把她当做下人?
然,就在他犹豫之际忽觉肩上一沉,身后不断袭来的凉意尽数被一道薄薄的罩衣阻隔在外。
沈樱桃在对面儿坐下,笑说:“老爷不是一直有点畏寒吗?云镇夜凉,给您披件外套。”
其实陈遇安因不能动用内力等旧疾而畏寒这个属性,她之前修文的时候考虑病治好了以后就给他删去的。但思忖一阵儿,她觉得那么严重的身体问题,用药物治愈后还是落下一点点后遗症更合理稳妥一些。
而且么,这个弱点在陈遇安身上好像还……嗯,挺萌的!
所以就这么保留下来了。
沈樱桃看着陈遇安把罩衣往他自己襟前拽了拽,端坐在石桌旁的身影尊贵傲然之中还藏着一丢丢清弱之气,心里相当满意。
陈遇安:“……”
他想要外套,她便给他找了外套。
她,对他还挺体贴?
想到这里,他惊觉自己耳廓一热!转而不敢再往外套、体贴这方面细想,只抬眼看了看桌上的跳棋,尽量让语气显得凉薄冷静些:“还不落座?”
沈樱桃略带异色地看了陈遇安一眼。
见他好像也无异常,才轻身坐下,简单沟通了一下跳棋的玩法后,请陈遇安先行落子。
跳棋下到最后,两个人思考的时间都比较长。趁着陈遇安尚未落子之时,沈樱桃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时机,终于托着腮帮子开口问道:“老爷,那个……您看阿一啊,卓姑娘啊,她们都把我给忘了,为什么就您记得我啊?”
闻言,陈遇安将要碰到棋子的手忽然停顿。
他没拿棋子,缓慢将手收回,眼底带了点儿调谑之色,道:“你以为,他们真忘了你?”
“哈?”沈樱桃面露震惊。
“蠢,”陈遇安又是一声嗤笑:“是我早前便和他们说好,叫他们假装忘了你,看你这丫头究竟有没有良心,会否因此失落。可谁也没想到,你竟就这般将错就错,说走就走了。”
“那他们……”
“他们现在都很是伤心,不愿再理会你。只有爷尚且觉得你还有救,只有爷愿意来此寻你。”
哈???
沈樱桃差点儿就信了。
但她仔细一想,不对啊。
——自己修文过后,文中的一切bug都实打实的消失了,剧情走向也跟修过的文契合。怎么可能,所有人就独独没忘了她呢?
再者春杏和卓秋星两个人从来就是藏不住事儿的性子,她们在温泉山庄见面的时候是真不认得她,可不像那时的陈遇安一样是装的!
刚被陈遇安那番鬼话骗得一愣一愣,背后惊出冷汗的沈樱桃想到这里才长舒口气,低声抱怨:“我信了你的邪哟……”
再一抬头,只见发自内心的笑意正在陈遇安眼底漫延。
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
尤其是当下这般,再真情实感不过的笑眼,简直宛如一汪春水,只消一眼便叫人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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