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头看了不远处踩着椅子,非要亲自给北院房檐挂上灯笼的沈樱桃,笑了笑:“慢点儿,一会儿摔了,爷可不去接着你。”
这话刚说完,他就瞧见踩在椅子上的人足下一滑,堪堪跌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
陈遇安没有丝毫反应的时间,下意识飞扑过去,将人稳稳当当接入自己怀中后,仍满面慌张,呼吸急促。
“我就知道,”怀中的姑娘却一点儿都不见怕的,笑得眉眼弯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你。”
……
除夕前一天晚上,陈遇安突然叫人从外头抬回了许多坛精酿烈酒回府,连膳房都没过,直接送入北院。
沈樱桃看着码了一排的高度酒坛子,不解地敲了敲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枚酒坛子,道:“老爷不是不喜饮酒吗?”
她还记得去年除夕夜的时候,陈遇安才喝两杯就上了脸,一张俊丽容颜红云密布。
“可能老爷今年高兴……吧?”
陈一想了想,觉得今年过年与去年最大的不同,就是老爷的身边儿多了个沈姑娘。
尽管他被扣光了月银,却还是为陈遇安操碎了心,想了想便对沈樱桃开口:“老爷酒量虽然不差,却也不好。他往年身患顽疾,如今方才好了,想必也是不宜饮酒太多,还望沈姑娘多劝着些,别让老爷太过纵酒。”
“行。”沈樱桃爽快答应。
然,令陈一没有想到的是,需要被劝着少喝些酒的并不是自家老爷,而是……沈姑娘。
是夜,陈府北院。
红色的灯笼亮在庭院里,光亮与桌下用于取暖的炭火红光交织在一起,很有过年的气氛。
沈樱桃早在膳房那边刚上了两道凉菜的时候就先行“预热”,已经干了两杯,待得硬菜上了,她更是恨不能对缸吹。
——沈樱桃没有酒瘾,但是作为一个关东长大的女孩儿,她不但能喝,还对酒文化情有独钟。现如今好容易逮到一个机会,能把这么多种高度美酒都吃个够,她怎么可能矜持?
反正她也不容易醉嘛!
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特地让人采买这么多坛烈酒回府的陈遇安,却是基本没喝多少,反倒不停地示意身侧小侍为她碗里添酒。
就好像……
这些酒本来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她酒量好,陈遇安也知道。
所以他该不会是想用这些烈酒,嗯……把她灌醉吧?
心生如此疑惑,沈樱桃立刻开始有意观察陈遇安在饭桌上的一举一动。她看到他单手托腮,用眼神示意小侍给她倒酒,要求一定要斟满,还看到他小口抿着杯中的酒,微微蹙眉看她,像是在盼着她醉得快点儿,再快一点儿。
“……”
她就算清醒着,他想对他做什么不都是分分钟的事儿么?所以他究竟想做些什么,必须要她醉了才可以实施呢?
瞧着陈遇安这副小心翼翼等待她醉酒的模样,沈樱桃很是忍不住笑。
她只有将酒杯横在唇间,才能稍稍掩住笑意。
又是两三杯酒下肚,沈樱桃终于有了几分微醺感。她托着腮帮子偏了偏头,总觉得某些人这样迫切地想要看她喝醉,她要是真千杯不倒,他似乎真的很难收场。
于是她故意蹙了蹙眉,撑着下巴的手改成捂在脑袋上,嘴上还念念有词:“不行啊,怎么这么晕呐……”
“沈梒?”
陈遇安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此刻难以按捺心中激动,将指尖的酒杯往桌上一撂,语调微扬:“醉了?”
“嗯,”沈樱桃改为双手抱头,点点头:“想吐。”
说完这话,她用余光瞟了陈遇安一眼。见对方激动之余似乎还有几分迟疑和不确定,她干脆狠狠心,两手一松,脑袋“砰”的一声跌到了桌子上。
咬牙没有呼痛,她就这么僵了一会儿,紧接着刻意模仿喝醉了打呼噜的人,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鼾声。
从陈遇安的角度看,她就是真的醉了。
等她醉等了小半夜,陈遇安自己也饮下三两杯烈酒,醉意已经上头。他也等得心急,此时更顾不得怀疑她真醉假醉,只抬手遣散周围侍从,又低声唤了两遍:沈梒,沈梒。”
“……”
意识到他似乎有意想把自己唤醒,沈樱桃故作艰难地动了动脑袋,抬起头来,眼色迷蒙:“嗯?”
她为了装醉也是蛮拼的,脑门现在不太舒服,应该是被桌子硌出红印子了。
陈遇安看她这般,似是觉得滑稽,止不住笑地又唤了句:“沈梒。”
“嗯。”
沈樱桃点点头,心道有什么话您能快点说吗?装醉也是很辛苦的!
“爷中意你。”陈遇安忽然与她凑得极进,轻声告白。
沈樱桃愣了愣:“……嗯?”
“中意你。”
陈遇安对“喝醉”的她格外宽容,立刻放大音量,又重复说了一遍。
见她面目茫然,他站直身形,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强调:“我说我中意你,听得了么?”
一抹热意瞬间从后颈蹿上沈樱桃耳廓,直直蔓延到她的脸颊。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红,好在有喝醉一事用来打掩护。与此同时,她才发觉刚才喝下的那数杯烈酒开始上头,惹得她竟放下最后一丝羞涩与矜持,抬手在自己脸上指了指:“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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