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女人一声声喊杨怀誉的名字,嗲到人骨头都酥了,他还听到杨怀誉骂人,又宠又腻歪的口吻,反倒是满满的色气。
他还听到肉麻得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情话,明明晏姝都是二婚的人了,居然还跟个小女生一样羞答答的。
他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狼狈逃离。
回去之后就病倒了,高烧不退,赤脚医生束手无策,只能劝他家里人送他去卫生所,在卫生所挂了点滴也降不下热度,最后只好往县城送。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烧是退了,人却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憔悴得脱了形。
好心的乡亲们过来探病,却都被他阴森森的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等人走了,他把门锁上,掀开被子,看着自己那豆丁大的鬼东西,恨不得拿把刀剁了!
他忘不掉他原先的那个女朋友在看到这玩意儿的时候,是怎么震惊怎么花容失色的。
他也忘不掉从那以后他是怎么想方设法去对比自己和别人的大小的。
等他终于找到机会,看到了他哥嘘嘘时的样子,他便意识到,他完了。
彻底完了。
都二十几岁了,也不知道注射激素还来不来得及,无论如何,他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没有那个东西,他该怎么找回男人的尊严?
没有尊严的男人,该怎么娶妻生子?
又该怎么面对别人的冷眼和嘲讽?
他应该感谢他的前女友,默默扛下了骂名,没有拆穿他的狼狈。
他也得感谢晏姝,对杨怀誉一心一意,让他有借口以“追求她被拒绝”来掩饰自己暂时不娶妻的无奈。
他娶谁不都是害人吗?
他很绝望。
午夜梦回,会好奇别人是怎么男欢女爱的,总归不是他这个鬼样子就是了。
好奇心让他忍不住一次一次往人家院子外面跑。
好奇心让他自己害了自己。
以至于大病一场,陷入了难以挣脱的绝望之中。
他把被子盖上,门外传来杨正德的声音,杨家跟陶家关系这么好,杨怀誉和晏姝结婚,陶家肯定也要被邀请到的。
婚期就在明天,他得装作无事发生,假装自己也是个威风凛凛的男人。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房门,笑着答应了杨正德去喝喜酒。
等杨正德转身离开后,他脸上的笑便瞬间消失了。
背靠着墙壁,他的心中五味陈杂。
他已经想不明白,自己对晏姝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了。
一厢情愿追求晏姝当幌子的是他,一厢情愿入了戏的也是他。
他不得不承认,可能虚伪目的的背后,是真的喜欢上晏姝了。
哪怕只是偷听她的娇嗔,都能让他患得患失,在喜悦和沮丧的边缘来回煎熬。
他直起身来,回到屋里扒拉了一下存款。
果然这钱是不经花的。
花着花着,就只剩几块了。
而这个月的针还没打。
他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居然厚颜无耻找到了晏姝,问她借钱。
晏姝正在布置新房,红双喜贴上,红蜡烛摆上。
她本不想大操大办,想着锣鼓喧天拜个堂就行,可杨怀誉不答应。
也安排了八辆牛车,要带她到公社转一圈,再迎入新房。
所以这会儿杨怀誉正在给那八头牛戴大红花。
特别滑稽。
晏姝站在梯子上,居高临下俯视着过来借钱的陶明德:“要多少?”
也没问干嘛用的,反正到了年底直接从他家分红里面扣。
陶明德半眯着眼睛仰视着梯子上的女人,盛夏的日光火辣辣的,晒得她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汗水汇聚成滴,沿着她的脸庞蜿蜒而下,吧嗒一晃,滚落进看不见的领口深处。
陶明德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二百。”
晏姝便喊了声在院子里帮忙擦拭桌椅的许悠琳:“小许,拿二百块给陶明德,记在他家账上,年底直接扣。”
许悠琳哦了一声,擦了擦手上的水,带着陶明德去取钱。
晏姝把生产队的资金分了两处放置,一处在许悠琳这个会计身上,小面额的,总数不超过一千,方便各家各户有个急用的时候直接找她支用,账目记清楚就行。
另外一处在晏姝自己这边。
她让杨怀誉从省城带了个保险箱,上了锁,稳当。
加上院子门口有狗看着,所以不太担心安全性。
陶明德走在路上,满脑子都是晏姝的那一个笑,那笑是对着许悠琳的,他却依旧着了魔。
他甚至怀疑自己看走眼了,因为晏姝扭过头继续贴红双喜的时候,许悠琳居然娇羞地低下了头。
而现在许悠琳臭着脸把钱递给了他,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怀疑许悠琳可能有点不对劲。
但他并不是很确定,于是他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喜欢晏姝?”
“啊?”许悠琳的声音里明显有些慌乱,不过在短暂的失态之后,她很快稳住了心神,“怎么可能,我是女的,她也是女的,你没病吧?”
“我有病啊,我去看病。”陶明德才不信她的鬼话。
他坏笑着靠近些,压低了声音:“你要一起去看吗?听说省城那边有心理医生,有些不正常的人,就是该看看医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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