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澈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唉声叹气地帮她把被子掖好了,坐在床尾,发了一整晚的愁。
他现在就希望苏锦娘生的千万别是儿子,不然又要来怂恿他过继一个了。
他还没死呢,何必这么着急惦记他的家产。
以前怂恿何慧的时候他都知道,他默许了,因为他也嫌弃何慧。
可现在,好像是因果报应,他怎么都盼不来儿子,难道真的要绝后了吗?
不过让他重找的话,他也没这个把握,一来是自己确实年纪大了,三十好几的人了,再找年轻的也难了,这女人就得年轻的才好生养,哪怕是为了这一点,他也还是要跟沈玉璃再试试。
二来,沈玉璃长得挺好看的,比何慧好看。
以前沈玉璃还小意柔情的时候,他真的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
现在变了,可他还是稀罕她的,起码那脸蛋,就算刚生完孩子,也是我见犹怜的招人喜欢。
他没忍住,坐近些,抚摸着沈玉璃的脸庞,自言自语:“我真的错了吗?我不就是喜欢上你了吗?玉璃,咱们重新再来一次,这次好好过,行不行?”
沈玉璃睡了,没搭理他。
他越想越觉得苦闷,枯坐在那里,一直到天亮。
隔壁的隔壁,沈玉环也一晚没睡,她痛哭流涕,不断捶胸顿足,为她死去的儿子,为她即将彻底失去的男人的心。
王谷丰还算有涵养,在看到那死胎的时候,没说什么,虽然泪水在眼中打转,但还是振作起来,回家给她置了一锅母鸡汤,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但是沈玉环就是知道,王谷丰不准备继续跟她过了。
现在对她这么客气这么周到,只是为了分开的时候不至于恶形恶状地吵闹撕扯。
以至于王谷丰喂她喝汤的时候,她都忍不住在哭。
一边哭一边质问:“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出了月子就赶我走了?”
王谷丰没说话,依旧沉默地把鸡汤送到她嘴里,她喝了大半碗,实在是喝不下了,便握住了王谷丰的手,带着祈求的口吻:“你说话啊,孩子没了也不是我故意的,你为什么要怪在我头上啊?我怎么知道会脐带绕颈啊?你说话,你这么做还有良心吗?”
“月子里哭伤身,来,把汤喝完赶紧睡吧。”王谷丰终于开口了,但却只字不提分手的事。
沈玉环越是猜到了结局,他就越是一个字不想说。
不是因为孩子死了才不要她,是因为孩子死了,才意识到自己和她之间是彻头彻尾的孽缘,连孩子都不愿意投到他这个人家,再这么继续凑合下去,又有什么必要吗?
但他也不想解释,没有意义。
已经不想过下去了。
当初就是为了胯.下那二两肉才鬼迷心窍跟这么一个愚不可及的女人凑合,现在,他想通了,也顿悟了。
继续凑合下去,也许又会害一个孩子断送在他们王家。
他做不来这么造孽的事,错误的道路就该早点挣脱,及时回头。
他也知道,就算他回头,三妹也不可能要他了,人杨怀誉一表人才,又能写得一手好文章,每一期的故事会和知音他都看了,写得是真好。
怪不得稿费抵得上他好几年工资。
拿什么跟人家比?
不比了,实在没有缘分,那就这么打光棍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目前,他是不想再凑合了。
他把喝空的碗拿去厨房清洗,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沈玉环在拧百草枯的盖子,要把自己结果在他面前。
万谷丰居然一点都不着急,他甚至想笑。
一哭二闹三上吊,没别的花样了,他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女人。
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站在那里,问她:“你是想害我被你娘家人打死还是怎么?沈玉环,你摸摸良心,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生了三个孩子的老妈妈,我娶你给了你多少彩礼钱?三转一响一个不缺你的,家具全是新的,就是人家十七八岁的黄花大闺女都没几个有这待遇的!你还跟我作?你作吧,大不了你喝了我给你收尸,反正我跟你过下去也没意思,你爱怎么就怎么吧。”
王谷丰说完就走了,不想在家里住着看见她那要死不活的哭丧脸,大半夜的敲响了后面兄弟家的门,在堂屋藤椅上对付了一晚上。
第二天气消了,还是回去伺候沈玉环坐月子,凡事总得有始有终,让沈玉好好坐完月子是他最后的体面。
结果他到了家里一看,沈玉环不知道哪里去了。
找了一大圈,最后才发现她在人晏姝家里闹。
这次不是拈酸吃醋疑神疑鬼了,这次是哭着求人家晏姝帮她跟王谷丰求情,别赶她走。
王谷丰赶来的时候,晏姝正被沈玉环扯着双臂,要给她下跪。
晏姝哪里受得起她的一跪啊,只能先安抚她:“你不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啊老姐姐,你这刚生了孩子,又是哭又是吹风的,以后头风可有得你受的。”
“三妹,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不能再被赶走了,再被赶走,我怎么活啊?好三妹,求求你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是我糊涂,是我蠢笨,可是现在,我没做错什么吧?怎么好因为孩子没了就迁怒我呢你说说,我做错什么了啊?”沈玉环越哭越是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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