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三个徒弟,前两个都杳无音讯,要是这第三个再折在秘境里,她可接受不了!
千械门阁主傅振海搜肠刮肚,好不容易也想到了能稳住庆濂真人的理由:“河阳秘境虽然没有出现过水镜破裂的情况,但温栾当年进去的时候,水镜有一段时间是处于斑驳的状态,无人能看清温栾做了什么。”
在场另有当事人回忆:“没错,不过当时温家的人都没有什么特别激烈的反应,所以大家也没有放在心上……”
温家,又是温家!
“庆濂真人,这也许是温家的家事……”
“许是温家给后人留了关于登天梯的线索。”
人群中,围绕着温家,又展开诸多猜测。
天机阁阁主姜承允却突然开口:“那这温家又是如何推演出家族劫难?——而且既然能推演出劫难,为何又几乎全家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
这也是矛盾所在。
饶是在座的都见多识广,也想不通。
从登天梯的传言流传开始,整个修真界似乎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推手要将他们推入天上,还是推入深渊。
话题到这里又没了深入的余地。
几位修真界的边缘门派的掌门本就根本够不上登天梯的边儿,说着说着,又绕回到气势逼人的庆濂真人以及她那小徒弟温家孤女身上。
“庆濂真人,你的弟子好歹进了真正的河阳秘境,能有什么事儿?”
“是啊,我派那几个还在外围被狗熊追呢!他们不过才挖了几株千年蒲葵,哎,真没出息!”
千年蒲葵,可是相当罕见的药材。
有几个小掌门已经暗搓搓地对刚才说话那人飞眼刀——得了便宜卖乖!
但庆濂真人仍一意孤行:“不行,我要确定我徒弟的安全——!”
轰隆。
原本和煦的天空突然聚拢起两堆阴云。
两堆阴云内,均闪烁着似有若无的金光。
在场的都没有低于元婴的,这场面可太熟悉了!
这是,有两个人要渡劫了?!
智济大师马上借机安抚住庆濂真人:“阿弥陀佛,也许正是因为庆濂施主的徒弟要渡劫,所以水镜才生了异象。生死相依,福祸相倚,我等还是不要贸然干涉天道。”
作为世人眼中公正的象征的佛修魁首,要稳住大局,真难。
庆濂真人扫了一眼其他水镜一眼:确实,其他人不是忙着搜集材料,就是被精怪追赶,丝毫没有渡劫进阶的迹象。
勉强接受了智济大师的推测:“智济大叔所言倒有几分道理,不过——”
智济大师眉头一跳:“不过什么?”
庆濂真人撤回手中的灵力,笑得明晃晃,好像能刺破这乌云的阳光:“智济大叔,你的徒弟和我的徒弟在一起,另一道劫云应当是顾泽之那小子的吧?”
哟嚯!
几位在场看戏的大能们竖起耳朵,心思灵动起来:他们可是听说,这庆濂真人的小弟子每一次进阶周围必有男修,这次,是佛子?!
这……
智济大师忍者捋起袈裟袖子闯进秘境的冲动,闭目塞听,五蕴皆空。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啊,为什么要选怎么一个佛子?!!
佛祖是听不见智济大师内心的哀嚎。
佛子顾泽之也不能。
天雷至,他现在要做的,度过这雷劫。
他是天生佛子,并非普通修士。他的修炼,是顺天而行,而非倒行逆施。
天雷于他,与其说是考验,倒不如说是淬炼。
他就这么盘膝而坐,拨弄着扇坠上的菩提果,默念心经,感受天雷带来的顿悟。
一道,两道……十八道天雷依次劈下。
顾泽之神色分毫未变,身上仍是翩翩公子那般纤尘不染,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丹田内,一个小人儿从硕大圆滚的金丹中破壳而出,十分欢畅地在他的丹田内转了一圈儿。
然后,竟也盘膝坐下,托着圆乎乎的下巴,睁着明亮的眼,看向远方。
顾泽之也随之睁开眼——
远处,天雷,还没有停?!
他结婴的十八道天雷都已经劈下,温姑娘的天雷怎么还没完?
顾泽之顾不得许多,赶忙靠近。
却见温莎周围一片土地全是焦褐色,原本生机盎然的地方现在寸草不生。唯有温莎脚下那一片还剩一点秃秃的草痕。
而温莎就坐在那里,十分熟练地继续拿着她那根并不好看的棍子,在面前已经被天雷劈焦的地方补上新的阵法符号。
轰隆隆——竟然是两道天雷一齐落下!
顾泽之本能地喊出声:“小心!”
但见温莎只抬了抬眼,似乎见怪不怪,飞快地从手腕上解下什么东西,往天上一抛——
一道金光闪过,原本两道齐头并进的天雷其中一条被飞快地吞食,只剩一道,孤零零地落入温莎面前的法阵之上。
其实大减,甚至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
不知为何,顾泽之竟然对那从来都不近人情的天雷产生了几分微妙的同情:觉得它们弱小,无助又可怜。
明明跟好兄弟手拉手,谁知好兄弟半路被人喂了狗……
大概,是狗吧?
顾泽之看着方才吞噬了一道天雷的“怪物”化成天雷的样子,亲昵地蹭了蹭温莎正在勾画法阵的素白的指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