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醒了?”耳畔传来李青云的嗓音。
李青云见他坐了起来,便合起前线送来的战书,走过去坐在床沿边望着他,“你已经昏迷整整三个月。”
“阿云?”独孤离双眸没什么焦距,无神的望着前方。他心下微惊,故作镇定的望着前方,压下心中的疑虑与恐慌。
李青云望着他无神的眼睛,伸出手晃了晃。蹙眉道:“眼睛看不见了?”
独孤离感觉到眼前有重影,而后空洞的眼前,慢慢地有了光线。
他有些模糊的望着李青云,双眸瞬间便红了,“阿云,我能看见。”
见他瞳孔又有了焦距,李青云便放下了手,凤眸转而望着窗外:“你已经昏迷三个月。这三个月大夫已经竭尽全力救你,原本预测是一年才会醒,但万幸你自己提前醒了。”
独孤离眉眼绝色轻笑间有了光彩,他温柔的望着李青云,“阿云照顾了我三个月吗?”
“是。”李青云说。
话音落,李青云的腰部便被人抱住。
独孤离紧紧地抱着他,笑容有些喜悦:“阿云,你不会不管我。你还是爱我的。”
李青云掰开独孤离的手。而后起身,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独孤离怔怔地望着他。
李青云道:“你为救我而战损,亦是吃下了我的蛊虫,算得上属于我的势力,我自然不会不管你。换做是其他人,我一样会救。”
原来他并不是特殊的。
独孤离心脏抽疼了一瞬间,他忍住喉间的血意,一张绝美如霜雪之姿的面容微微泛白,琉璃色的瞳孔染上了些许失落,却依旧强撑着笑容。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
李青云道:“雍国晋国已经开战,许都所有官兵已经全灭,除了赫连宸,没有人知道那天事情。”
“那天…”独孤离面上血色全无,某些回忆令人作呕,那时的无能为力与屈辱仍然历历在目。他不想提起,更不想这件事情从他心爱之人口中提起,他嗓音微哑,转移话题道:“阿云平安无虞便好。”
“赫连宸如今正焦头烂额处理晋国与雍国的战争,他必不会有时间将此事公之于众,我也不会让他说出去一个字。”李青云缓缓落座在一旁,抿唇说道。
“阿云。”独孤离双眸失神,道,“别说了。”
“好。”
李青云饮了一口茶,继续道:“那我再问你,你知道你体内有其他蛊吗?”
“除了血蛊,与阿云滴血的蛊,以及从前在段家村吃下的合欢蛊,便没有了。”
李青云顿了顿,眸中有了深究:“你体内有绝情蛊,你不知道?”
独孤离轻轻蹙眉,“没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给我下这种蛊。”
“我这段时日与曜灵飞鸽传书,大概了解到,绝情蛊,是一种蚕食人类感情的蛊毒,原本是供了断红尘的人断情绝爱的蛊,但由于下蛊的方式过于残忍,以寄居蚕食人体情感为生,副作用过于激烈,同时排斥其他蛊,所以已经在苗疆被列为禁蛊。曜灵说,苗疆仅剩下的三只绝情蛊早就在一百年前被一个神秘人买下,自此九州再无绝情蛊的踪迹。”
李青云反问道:“大夫查出你体内有此蛊,你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为了练功而种的么?”
独孤离收回目光,心中有了疑虑,他缓缓摇头:“在我的记忆与认知中,没有人会给我下这种蛊。”
李青云饮一口茶:“那我便好心提醒一句,小心你身边信任的人。”
独孤离眼眸低垂:“若真有此人,我不可能不会知晓。”
李青云凤眸愠怒,将茶杯重重摔在桌子上。
他缓缓起身,嗓音微寒:“独孤离,你太自以为是了。正是因为你的自信,才有机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这件事,我会注意。”独孤离将疑惑放在心底,脑中出现了一张又一张脸,父皇的,母后的,恩师的,但都一一将他们排除掉。
.
李青云又向独孤离交代了几句大夫的嘱咐,并且道:“为了你内伤外伤,还有你的眼睛,你必须休养满一年。”他凤眸微挑,“雍国不收无用之人。”
“好。”独孤离轻声道,抓着锦被,望向李青云,“我都听你的。”
“嗯。”李青云颔首,交代完事情便转身离去。
独孤离缓缓望着他,欲言又止地唤住他:“阿云,我……”
李青云脚步停顿,转过头看向他,等他说话。
“阿云会介意,那件事吗?”独孤离缓缓地收回了目光,看向窗外。纵然没有发生到底,可到底还是犹如一根刺,刺在心口,他不想背叛李青云,他最介意李青云是否介意那件事情。他不敢与李青云对视,心中忐忑不安地等着李青云的回答。
“不要多想了,你好好养伤就行了。”
李青云没有回答。他转身离去。
屋内。
独孤离如冰雪般的面容,血色尽失。
他忐忑的听着已经关门的声音,心也跟着漏跳了半拍。
修长五指紧紧地抓着被褥,遍体生寒,双眸趋近无神。
.
他呆滞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哭着颤抖着手抓住了头发。
无论什么绝望的境地,都没有比现在,更加令人恐慌了。
陆公公定然与阿云说起那件事,阿云也肯定见到了那番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