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马背上躬身行礼,“是!”
萧劭打马自高地而下,驰近营地。营外的将领看清来者形容,当即抬手停止着操练,领兵将整顿衣甲、敬肃分列,自己上前行礼道:
“参见魏王殿下!”
萧劭翻身下马,扶起将领,“娄将军请起。”
这时,另一队人马从军营大门的方向疾驰而来,当前一人,驱策着一匹高大的军马,行速极快,身上的银盔银甲映着骄阳光芒,耀人眼目。
“少将军?”
娄显伦扭过头,随即起身,抱拳朝正从马背上跃下的安思远行了个礼,语气惊喜:“少将军何时从沁阳回来的?”
“刚回来!”
安思远拍了下娄显伦的肩膀,上前冲着萧劭咧嘴一笑,“五哥!”眼神却飞快瞟向跟行在萧劭身后方的阿渺,“你们到长平了?走!我接你们入营!”
他重新上了马,引领着队伍向营门方向行去,一面不着痕迹地减速落至阿渺身侧、与她并驾齐行。
“你还好吧?”
安思远并不知道阿渺中毒之事,只担心她因为上次离家出走、被萧劭责罚,抬手朝前指了指,无声地用嘴型问道:“没骂你吧?”
想起上回萧劭找到自己时的模样,安思远就禁不住心里发怵。原本他还想在沂州多留几日、等一等阿渺的消息,但知晓了始末的安锡岳没给机会,直接就把他踢回了军营……
阿渺摇了摇头,透过帷帽的纱帘去瞧安思远,见他数月在外征战,人晒黑了不少,身形也比从前更高壮了些,被一身锃亮的盔甲一衬、颇显得有几分成熟的将领风范,可偏偏比手划脚的动作神情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她遂也心无芥蒂地轻笑了声:“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可戴着帷帽呢。”
“除了你,还有哪个姑娘会跟在五哥身边?再说……”
安思远飞快地瞥了眼阿渺的纤腰,清了下喉咙,“你腰上的冰丝链我也认得啊……”
阿渺顺着他的视线垂了垂眼,亦有些窘迫,沉默一瞬,调换话题道:“听说你在沁阳打了胜仗?”
“就一座小破城。”
安思远扯了扯嘴角,语气满不在乎,“没啥大不了的!” 话虽这般说着,还是忍不住把攻城的细节,挑最精彩的,一一都讲给了阿渺。
一行人抵达中军大帐。
安锡岳领着麾下几名大将,围立在帐中的布阵沙盘之前,早已等候在此。
出乎阿渺的意料之外,安嬿婉居然也在。
诸人彼此见礼,两个久别重逢的小姐妹,自然又比旁人更亲昵了些,拉了手,站到帐内的一角,开口的第一句话,不约而同的都是:
“你怎么来了?”
北疆风俗,不似中原,并不避讳女子出入军营。而自从上一回中毒醒来之后,阿渺就渐渐注意到,五哥或是出于愧疚弥补之心、又或是真的认可了她的能力,不再在谈论政事时回避她,甚至还会主动将涉及战事布局的谋划解释给她听,让她一点点地参与到朝政的决策中心来。
倒是嬿婉,从小就最厌烦打打杀杀的军务之事,眼下跟着一群将领待在这中军大帐之中,颇让阿渺觉得惊讶。
嬿婉飞快地朝主位方向瞥了一眼,扭回头,帮阿渺摘了帷帽,“我跟我娘吵架了。她一生气就跑回风闾城去了,我总不能也回去挨她骂吧?所以只能留在爹爹这里了。”
“吵架了?”
阿渺一直因为上次嬿婉笄礼之事而心存愧疚,留心去看她的额头,见没有留疤,心石总算落了地,关切问道:“怎么了?”
嬿婉颊色微红,似乎不想多说,呼了口气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挺烦的……”
两人聊了几句,将注意力转到沙盘那边的议论上,慢慢围了过去。
安氏的几名将领,用木棋在沙盘上演示解说了一番最近的几场战役、以及整个北境的军事布局。
风闾城麾下的三军兵力几乎全部调动,主力突袭南下、势如破竹,没给对手任何设防和喘息的机会,因此不出两月的工夫,已是兵临洛阳城下。
“按照现在的进度,”
安思远一面移动着沙盘上刻有“弩”、“骑”、“步”等字样的木棋,列着行军的布阵构思,一面说道:“我有把握,能在一月之内攻下洛阳!”
洛阳城原本就是座废都,周围虽驻有好几处的兵力部署,但面对突袭而来的北境大军,并没有太大的抵抗能力。
娄显伦接过安思远的话,指向沙盘西北方,“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凉州和柔然。周孝义的链枷骑兵,实在难以对付,如今我们西北方向的军力弱了下来,这里,还有这里,”指尖迅速在盘上划过,“已经数次被他们从后方偷袭了。要是这时候柔然人也打过来,别说风闾城,整个北疆都难以保全!”
众人围着沙盘研究一番,神情俱渐渐沉肃了起来。
调转兵力南征,便必然让西北和北方的防御变得薄弱,萧劭的这一决策,原本就是兵行险招。
安锡岳转向萧劭,“殿下曾有过承诺,会想办法牵制住凉州与柔然。可如今南周与柔然有了婚姻之盟、凉州人也并未有所退让。这件事,殿下是否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萧劭自入帐之后,便一直有些沉默,似是在思索战局,又似有些心绪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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