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年男子用力的一巴掌打下去会是什么样子?而陆柳还是身负武功的男子,这一巴掌下去,能直接让对方半边脸都肿起来,看起来像是集市里蒸笼中热腾腾的发酵起来的大馒头。
陆柳办完事儿,就规规矩矩地回到赵禾身后站着,又变成了沉默寡言的样子,似乎刚才出手两巴掌直接把人扇晕的人不是他那般。
赵禾在看见被善堂护卫拉下去的男子昏过去时,很信任没有转头问陆柳人到底怎么样。她说的只需要对方受到一点教训,陆柳肯定不会做出格。
赵禾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态度已经摆在了这里。不论未来是会有谁接替现在她坐在这里的位置,不论以后书写登记的是不是看起来好欺负的小娘子,反正只要有人想闹事,要承担的后果可要想明白。
解决了小麻烦后,人群中倒是有几个同刚才男子一样想浑水摸鱼的流民偷偷溜走。金瑶在冷静下来后,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至于有了前车之鉴,后面还抱着侥幸想要蹭吃蹭喝的懒汉们,在被金瑶揪出来后,再没一个人敢在善堂门口造次,灰溜溜地离开。
等差不多到了晌午时,门口的流民差不多都被安排妥善进了善堂,赵禾和金瑶也准备收拾去用膳。就在这时候,在善堂门口停下来一辆马车。
赵禾没怎么留意,但很快那辆马车的车帘被掀了起来,坐在里面的人朝着外面叫一声“瑶娘”。
金瑶听见这声音后,抬头在看清马车里坐着的人是谁后,伸手放在胸前,行了万福礼,“原来是三娘。”
那被叫做三娘的人在车窗出探出半个身子,看着金瑶,眼中有些不可思议,“我刚才路过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今日怎么在这里?刚才你在做什么?”
金瑶回道:“帮忙做些登记的小事。”她这时候想到赵禾的身份,脑中想起父母在家时的叮嘱,于是道:“这位是谢小姐,我便是同她一道在这善堂做些事情。”
赵禾站在原地,带着帷帽微微颔首。
马车中的女子听到这话后,似乎对赵禾有些感兴趣,她转头看着被帷帽遮挡了脸庞的赵禾,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件鸩羽色的褙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你就是这段时间在我们江陵城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善堂的东家?”
“沸沸扬扬?”这倒是赵禾不知道的。
“对啊,你创办这善堂,在城里闹得可大了。你难道不知道吗?”她问。
赵禾的确不知,她摇摇头,这几日她都不在城中。
“现在整个江陵城的人都在猜究竟是谁这么大手笔,收留流民,没想到竟然是你这样的小娘子。不过我听你这声音,应该跟我们也差不多大?”马车中的女子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之前怎么没在江陵见过你?”
金瑶担心对方这颇为颐指气使的问话会惹得赵禾不高兴,上前一步低声劝告道:“三娘。”
只可惜她的这声提醒并没有影响到马车中的女子,后者反而有些不耐烦,噘嘴道:“叫我做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她也可以不回答嘛。”
赵禾自然点点头接过她的话,“我确有此意。”她本来也没打算要回答。
大约马车中的三娘未曾想到会得到赵禾这样的回答,眼睛微微瞪大,像是觉得不可置信那样。她身边的小姐妹哪个不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谁会像是赵禾这般干脆拒绝人?一时间,三娘倒是被呛住了。
赵禾转身看着身畔的金瑶,看起来马车里的小姐跟金瑶相熟,如果这样,她也不便再留金瑶跟自己一同用膳,遂问道:“金小姐可是要同这位小姐一道离开?这样的话,我让人给你安排一辆马车,等会儿好送你回家。”
金瑶她其实跟眼前这位三娘算不上亲厚,可是前些天她确实接到了对方的邀请,今日江陵城中几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会在杏花酒楼里一块儿准备诗词会,她并不想去于是推脱拒绝。现在又遇见三娘,眼下无事,不知要如何开口回绝。
“别啊。”金瑶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三娘做了主张:“既然是瑶娘的朋友,来了我们江陵城,那今日谢小姐不如跟我们一同去杏花酒楼坐坐?”
赵禾想到今后有一段时间在江陵城中,反正无事,去便去了。
金瑶和赵禾共乘一辆马车,当上了马车后,赵禾回想到刚才金瑶将几个人想浑水摸鱼的人找出来的样子,好奇道:“刚才你在门口登记的时候,怎么那么快就看出来有人是第二次过来的?”
“上面登记的册子上不是有往日的登记吗?”金瑶说。
赵禾瞪大眼睛,她当然知道,可是往日的登记也有上百条,密密麻麻的,谁有那个本事一眼就看到自己要的消息?
“你就这么一眼看出来了吗?”
这是什么眼力?赵禾有点不敢相信。
金瑶感觉到赵禾的惊讶,她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解释说:“平日里在家时我喜欢看闲书,但我娘觉得那些书不值一看,我每次只好偷偷看。可能就那时候开始,看文字记载很快,所以登记的时候,扫了一眼,便看出端倪。”
“真厉害啊。”赵禾听完后,不由感慨,一目十行,这种阅读技巧,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
赵禾这样直白不加掩饰的表扬,让金瑶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从前无意间听旁人说自己木讷,如果不是有在江陵做知府的阿爹,恐怕没什么人愿意跟她一起玩。而赵禾,恐怕是唯一一个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愿意跟她说话的人。面对今日这样赵禾的表扬,金瑶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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