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王手中养着那么庞大的一只水军,只靠着亲王俸禄哪够?想要朝廷拨款,那就一定要有战事。可一次用力过猛,直接掐灭了所有的苗头,似也不行,日后没了战事,朝廷又哪里会来拨款?不如就像是猫遛耗子,打着玩玩,自己也不用损耗过多的兵力,又能从朝廷里拿到不少好处。这怎么看,都是对自己极为有力的事。
对于倭寇而言闽王不下狠手这也是好事,本来就是以抢夺为主的东瀛人,只要闽王愿意张开手指,给他们留一条活路的话,那就是天大的喜事。
至于百姓,谁爱管谁管去。
先头闽王吃了的官银,如今这福州的地方官是坐不住,想要接下这一笔大单子?
赵禾想到这里时,深深皱起了眉头。
深吸一口气,赵禾之前倒是觉得上京的事情没什么着急的,可现在却不这样认为了。
有的事情,还是早日定下来的好。若是福州的情况真跟她预料的差不多,这一批朝廷的蛀虫,那便该好好清理清理。她过去时,也好有个身份。
“山寨里是什么情况?”赵禾掉头问刚从山下下来的赵家军。
她倒是相信那面山匪的旗子是真的,毕竟看起来还有些年头。
有一小兵来报,“山寨里原来的山匪都被杀了,尸体就后院。”
东瀛人不是山匪,可偏偏是要伪装成山匪的样子,把她劫走,然后悄无声息带去福州?目的就是为了干扰她阿爹的视线吧?
东瀛人是福州官员指使的吗?
可如果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福州的地方官,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
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靖安王赵靖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难道此人就不怕有朝一日今日之事东窗事发,到那个时候,怕是无人能承受住赵靖的怒火。
赵禾这么一想时,顿时感到近日所遇之事,下面的水不知道有多深。
对方能对自己下手,用山匪的身份拖延这么长时间,难道等到水落石出之后,这小小的地方官就能不怕赵靖?
不再怕赵靖,除非,那个时候对方已经万分确定靖安王赵靖对于他而言,再也没了威胁。
“没了威胁。”赵禾咀嚼着这两个字,思忖片刻,她眼中一亮,转头便看着为首那戴头巾的人,问:“谁让你杀我?”
那山匪头子眼睛一转,油嘴滑舌:“小娘子今日路过此处,自然是天意。况且我也没有想要杀你,是先把你拉回来当……”
可惜压寨夫人这四个字他还没说完,大约刚才吃苦还没吃够,说话就带着一股子欠打的劲儿,陆柳也不客气,满足他这心愿,抬脚朝着他的胸口狠狠踹了一脚,直接将人踹出凉亭,在灰尘满地的小道上摔了个狗吃屎,让他后半句话再也说不出来。
陆柳压了压眼角,阴沉沉道:“还乱说话,这舌头不要也罢。”
赵禾像是没在意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样,经过这么多事,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敌人永远不会因为自己的仁慈而感恩戴德,对于亡命徒来说,威胁远远比安抚更容易让人说实话。
“不说吗?我想,刚才汪旭宏交代的什么福州官员根本不算个什么人物,可能在你眼里,福州的那些人都只算个屁。能够指派你们过来的人,是当时穿着长袍,汪旭宏没看清脸的那位,对吗?”
赵禾在说这话时,就一直观察着倒三角眼的男人,虽然对方极力想要表示没任何关系,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是在听到赵禾无声用嘴型说出两个字时,他脸色倏然一变。
赵禾要的就是他的这点变化,“你不说,那自然有别人说。”
赵禾抬手挥了挥,本来就在这山匪身边的陆柳,直接将人拖走。不久后,一声凄厉的叫声划过了众人耳膜。
赵禾看着剩余的这群东瀛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是刚才的东瀛头子那么有毅力忍着什么都不交代,尤其是在前面还有一只鸡被杀的时候,一群猴子就算是最开始不怕,现在也因为这只鸡的遭遇而感到畏惧恐慌。
所有人都觉得赵禾看起来年纪尚轻,不可能有什么霹雳手段,那可真就错了。
赵禾不滥杀无辜,但也有动不得的底线。
她爹,整个靖安王府,就是她的底线。
谁碰,谁就得死。
赵禾:“来吧,说说吧,你们东瀛人究竟有什么计划?”刚说了这句,赵禾微微昂了昂下颔,“从左到右,每个人说个我不知道的线索,说不出来的,说的前后有矛盾的,都看见了那边那棵树吗?”
赵禾伸手朝着不远处的悬崖边上指了指,那一处就有一棵歪脖子树,在寒风中傲然挺立,虬枝盘绕在悬崖陡壁上,乍然一看,还挺有几分风骨。
“说不出来的,说出来有问题的,看来都是有风骨的人,到时候就把你们挂在这跟你们一样有风骨的树上,明年这时候,我再派人过来给你们收尸。”赵禾缓缓说。
吓人的把戏,她看得多了,自然也会做了。
先前看得那些话本子聊斋故事,这时候统统被她拿来吓唬人。
不管从哪儿学来的,横竖先来这法子看起来是管用便好。被绑成了一排的东瀛人,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跟赵禾交代着。反正这时候老大都不在,他们再不交代消息,那就只能交代小命。
“我们怕你们手中的神器,得知赵小姐途经此地,便想绑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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