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胡思乱想, 一面听关鹏说道:“今天上午我给大哥打电话, 还是能打进去但是一直没人接。”
秦悦苦笑一声, 心想, 那当然!关云横的手机没有关机, 只是静音摆在卧室床头柜上。每隔两三天时间他还帮忙充一次电呢。
他只得睁着眼睛说瞎话:“其实早上碰到的时候还跟他约了晚上一起吃饭……”
关鹏那头古怪的沉默了一下, 旋即打断他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他。现在已经走到繁花立交的位置了。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你们小区。”
“……”后面他叽里呱啦说了什么秦悦也没仔细听。现在跳窗还来得及吗?
等关鹏主动挂断了电话,秦悦面无表情把手机揣回兜里, 视线从其余三人身上转到关云横坐的位置。
一直在等下文的柳随歌被他这种灰蒙蒙的表情唬住,说道:“干嘛了这是?怎么突然半死不活的?”
“没有, 只是一秒钟前突然领悟到该来的始终会来, 撒了一个谎就会用更多的谎掩盖。真是心累啊。”
“……说人话。”
他对一直乖乖坐在客厅里的孩子招招手:“关云横, 你过来一下。”
小孩儿放下遥控板, 抱着玩具企鹅, 急匆匆跑到他面前, 两只眼睛眨巴眨巴,目不转睛望着他,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韦知翔忍不住:“……噗,对不起。”因为实在太像机场行李带上站着的小型缉毒犬了。
秦悦伸手蓐了把他的头发说道:“去拿外套。翔翔说他想跟你出去堆雪人。”
莫名被cue的韦知翔头顶问号乱飞,但还是聪明地忍住了。他用尽毕生演技,表情管理才没崩裂:“是啊。我是正宗南方人,每回看到雪就……特别的兴奋!总是忍不住想跑出去堆呢!”
小关云横:“……”似在琢磨南方人跟堆雪之间是否存在必然联系。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顺从地跑进衣帽间里拿外套。
柳随歌望着他的背影吹了个口哨:“不错,训练有素。怎么教的啊。”
韦知翔悲伤地说道:“悦哥,为什么是我啊!我是鸟,怕冷,而且最讨厌羽毛被弄得湿乎乎的。”
秦悦拍拍他,貌似安慰实则补刀:“这有什么办法,在场只有你看上去跟他年纪差距最小啊。”
经常用这幅皮相骗吃骗喝的百岁老人无语凝咽,最后壮士断腕地说道:“悦哥,我明白了!保证不辱使命!”
不久后,柳随歌倚在椅子上,望着突然变得很啰嗦的乐庭。他正帮韦知翔整理衣服:“你身体才好没多久,不要徒手摸雪,里面的夹层背心记得扣好。”
他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咂舌说道:“这也太腻歪了。又不是真小孩儿。”
转头本想从秦悦那里寻求点支持,谁知他听到青年对小关云横嘱咐道:“围巾一定要把脖子上的缝隙堵严了。别随随便便脱衣服,不然又跟那天一样发烧了。”
真是够了。他险些把手里的酒壶捏碎了,不忍直视的眼神乱飘。看热闹被迫塞了满嘴狗粮,难道还要他大声夸一句好吃吗?!不公平、不人道!保护单身狗人人有责!
等把伪少年跟假小孩儿都送走了,秦悦开始疯狂翻书。
柳随歌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就你方才那股淡定劲儿,我还以为你是胸有成竹了呢。”没想到居然在临时抱佛脚。
“我说你这人吧,火都烧到眉毛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秦悦翻完一本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又打开一本“刷刷刷”地翻找,还是一无所获,放到一边开始拿起第三本。
柳随歌扬起眉毛,在嘴皮上比划出关拉链的手势,低头仔仔细细盘玩酒壶,仿佛上面一时生出出其不意的花纹来。乐庭属于边缘人,他并不知道秦悦在找什么,但也尽量不打搅他,只安静地坐在旁边喝茶。
秦悦又翻了几本,因为动作很快,额角居然沁出一层薄汗。他将手里那本书册重重摁在桌面上,长出一口气说道:“总算找到了!”
爷爷留下的上百本书籍里载有上万条符篆,常用只有百余条,剩下的就变成压箱底的宝贝,只有极端情况下才会使用。就好比说……今天。
刚才摸关云横头的时候,他凭直觉蓐下了几根头发,现在看来正当得用。
秦悦从小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张没有裁剪的黄纸,剪出巴掌大小的人形。又以手指蘸水在地面画出一道阵法。他将黄纸小人丢到阵眼,双手结印念道:“天地六合,合一元而统合。道气归中,积精华而结成。万道光腾,请神形而往来。律令九章,随我所指,急急随咒生!”
蓝色的碎光自阵眼弥漫开,就像点点升空的萤火虫在屋里飘荡。一阵劲风吹得门窗哐哐作响,气势惊人。秦悦收起印结,与其他两人聚精会神盯着中央的黄纸小人。
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
柳随歌再也忍不住地拍桌笑道:“噗哈哈哈哈哈,念了半天,结果念了个寂寞!阿悦,你到底行不行啊?”
秦悦盯着自己的指尖,又看了眼书册上记载的步骤:“没错啊,书里的确是这样写的。”
这本书册算是压箱底中压箱底,记载的都是些冷僻难用的咒法。纸书虽然脆弱但被隐约的灵气保护得当,看起来与新的别无二致。书页上写着作者的名讳,笔触稍显有些跳脱,能看出写书的人性子活泼,散漫缺乏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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