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肖敏回忆,小时候刚到浮丘时,肖启总喜欢跟在肖祝后面当小尾巴,便是吃饭睡觉都不想同她分开。可随着年岁渐长,两人就变成如今这样。但真要说他们针尖对麦芒,却也不是,多数时候都是肖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先撩者贱。
如果硬要找个恰当的形容,大概是性别意识萌芽,“喜欢一个人就要欺负她”的惨绿青春相处模式?而且还是很失败的那种。真是比……比谁呢?肖越一怔,思路又断成了一截一截的。
肖祝走到他们跟前,叉腰说道:“什么无辜?这浮丘上下谁不知道你们几个穿连裆裤长大!谁知道你们背着我有没有嚼舌根?”
“师姐,您老人家向来明察秋毫。刚才我和肖越是半个字都没说呢!”肖敏又叫了几声冤枉,坚决要跟肖启跟划清界限。
肖祝明显只是逗他们玩儿,听到这话见好就收,正色说道:“看看肖越,虽然比你们俩小,但这回见到倒是沉稳许多。”
肖启昂起下巴,活像一只被挑衅的斗鸡,“姜夫人说他这是被梦魇惊了魂,休养一下就好了。可都养了这么十多天还是呆呆傻傻的,成天也不知道想什么?经常一个人坐在一处,就跟山门口那两尊石狮子差不多。”
肖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说道:“哪里?我看他目光清澈,应该比你们俩心里都有数。这回我下山给洛川姜氏送东西,回来过后总觉得浮丘的气氛怪怪的。想去拜见三君和姜夫人,竟然都不在院子里,连经常在浮丘躲懒的那只开明兽也没有踪影。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肖敏和肖启面面相觑,下意识反问:“能有什么大事?”
说完过后,仔细想了想,神情当中又添了几分疑虑,“终风阁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开过了。”这在他们有记忆以来实属罕见。
肖祝摇摇头叹道:“你们啊,说你们笨,小事精明得很,从不吃亏。但该注意的事,偏偏一点都不上心!”
肖启心里明白,嘴上却不肯服输,“那你说说,浮丘还能出什么大事?”
“什么你啊我的。叫师姐!”肖祝又白了他一眼,一脸好笑,“你们几个没下山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个刚回来还能知道的比你们多啊?”
她眼波流转,面色忽然骤变,“欸,你们看,那是姜夫人的纸鹤!”
众人抬头一看,不远处果然有只巴掌大的红色纸鹤从天空中降低高度,扑棱翅膀朝浮丘某个既定的目的地飞去。肖祝二话不说,扭头追了过去。
“欸,等等!”
“你这是干嘛去啊!”
远远的,那只传音纸鹤在两位清瘦的中年人身边绕了两圈,落到其中一位的掌心。
“可惜,这类纸鹤的声音只有真正收信的人才能听到。”肖祝趴在院墙上嘀咕。
“那不是肖礼师叔吗?他跟师父怎么神神秘秘的?”肖敏压低声音说道。
话音刚落,一股凌厉的剑气削过他们四人的头顶,反应稍微慢些便有“聪明绝顶”的危机。年轻人双手一松,齐齐整整落到围墙下。除了肖祝的落地姿势勉强过得去,其他三人都啃了满嘴泥。
“呸呸呸,恶……我是不是吃到蚯蚓了?”
“肖越、肖启、肖敏,肖祝。气息不收敛,还学人偷听?难道上一回《衣食住行录》抄得还不够?如今还得寸进尺学会爬墙了?”肖垦看到他们狼狈的模样,吹胡子瞪眼道。
《衣食住行录》那本长达千页,像砖头那么厚的“规矩”足以让他们这个年龄的浮丘子弟胆寒不已。除肖祝外其余三人下意识地抚了抚早已不再酸胀的手腕。
任何年代的年轻人都逃不过抄写的恐怖支配。肖越脑海里突然不合时宜地闪现出这样一句话。怎么老是冒出这类奇奇怪怪的想法?
既然被抓了现行,肖祝索性破罐子破摔,“叔父,浮丘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肖垦沉吟片刻,捻着胡须回答:“能有什么事儿?小孩子家家的,莫操心些与你们不相干的东西。要真是没事做,我这里倒是有一桩妖物作祟的差事想派你们下山走一趟。”
肖敏眼睛一亮,一手拉着肖启,一手拽着肖越凑上前问道:“师父这话可当真?”自拜入浮丘门下,因为天资普通,学艺不精,他至今没有获准下过山,因而“能下山”对他而言是头等有诱惑力的事情。
“当然,为师难道还会骗你不成?”肖垦打断还想继续问话的肖祝,“只是这差事也不是儿戏,还是让你们师姐与你们同去更为稳妥。”
“叔父!”
“叫我师父。”肖垦警告地看了肖祝一眼,继续说道:“拿着这枚玉牌,你们自己去济民阁领差事去吧。”
肖祝自幼由这位叔父抚养长大,对他的脾气知之甚详。她蹙眉咬了咬唇,行礼道:“是,弟子领命,定不堕浮丘声名。”
“去吧。”
“一定有古怪。也罢,先解决了这桩事,咱们再从长计议吧。”在去济民阁的路上,肖祝仍不死心地说着。
济民阁是浮丘的重要情报部门之一,功能类似于配送点。在接受来自各地各宗门的求助过后,这里再根据事情的轻重缓急分配给能力层次不一的人。
四人进阁亮出肖垦给的玉牌,顺利拿到那份差事。肖祝打开那卷用绿色布匹包裹的卷宗,一目十行过后,简略说道:“东来镇何家村下面有妖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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