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不清醒?”
“嗯, 阿尔兹海默症,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不过她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还能洗衣服做饭,不好的时候总是做些让杜慧头疼的事情。”说到这儿,陈飞“啧啧”出声,“扯远了,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到某个可能性,又说道:“那枚胸针我送都已经送了,可不好意思要回来。”
秦悦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那位摊主除了告诉你这能带来好运,还告诉过你什么?”
虽然青年的种种问题,活像是在查案,但陈飞还是配合的一一回答。
“他说这东西里面有灵,让我试着养养看。我当时忙着学习赚钱,哪有时间管这件事。”
“后来呢?”秦悦鼓励地望着他,“是出了什么意外对不对?”
陈飞颔首,“后来有一天,我骑着电瓶车外出送餐,中途遭遇了一场小型车祸。不严重,我受了点轻伤,背包里的东西被撞得到处都是。拣起来的时候,我的血沾了胸针上的装饰宝石。虽然看不见,当时我就感觉到有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你能轻微的感觉到,但是无法看见?”
“对,是这样没错。因为过于害怕,当天晚上我没敢睡觉,但一晚上过去什么奇怪的事都没发生。后来我带着胸针去找那位古玩摊主,可摊位已经转给了别人。回来的路上,我就把胸针直接丢进了一个池塘里,可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它又好端端地摆在书桌上了。”
正常人遇到这样的事没有不害怕的,陈飞因为自小体质特殊,稍微好些。从他接下来的讲述里,秦悦知道他曾经试过无数的方法,但都没能成功摆脱掉胸针。无论他把它丢到任何地方,回家时必然能在醒目处看见它。
久而久之,陈飞从惶恐到麻木,最后听之任之。
“真正让我对它得以改观是去年秋天。我在睡梦中听到有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惊醒过后才发现是家里的电线老化点燃了墙角的一堆废报纸。后怕之后,我就想或许这玩意儿(香啊香)真是在保护我吧。再后来,我冒用你的名字,驱邪捉妖时,它也三番五次的帮助过我。”
由于心虚,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含糊。秦悦安抚地笑笑,接着等下文。
陈飞抓抓头发,“所以说,东西你拿走完全没问题。可万一它又回到我这里呢?”
“不会的。”秦悦眼神坚定,语调却放得很轻柔,“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你放心。”
“喔,那好。”陈飞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不忍,“麻烦你好好对它。虽然有它的时候,我不见得多幸运,但它好歹救过我。”
“我知道了。”
完成交接,两人回到病房。护士正往输液吊杆上挂着液体,看到他们说道:“家属回来了?老太太吃了东西已经睡下了。这会儿都开始打鼾了。她现在这种身体状况就是要多睡,你们不用太担心。”
陈飞道了谢,帮老人把被子掖好,顺便整理了一下她乱糟糟的头发。
护士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推着医疗推车出去了。
陈飞沉默了一会儿,望着秦悦,“现在就开始吗?”
“嗯,这病房里没有别人。你去把窗帘拉好,门关上,记得反锁。”
外婆已经病了这么久,眼前这位真的有办法能够立刻扭转乾坤吗?陈飞口干舌燥、心跳得厉害,但依然乖乖照做了。
等他做完一系列事情,只见青年挺直脊梁、青松般地立在老人的病榻旁。画符的手势非常漂亮,跟他的三脚猫功夫完全是两样。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接二连三发出感叹。
下一秒,青年伸长手臂,囊中取物般抽出一把带着剑鞘的剑,正是他之前见过的那把。
是叫嘉业,还是夹页来着?看着剑在青年的指挥下出鞘,绕着老人的身体周围作砍伐状,似乎正在消灭看不见的敌人。
他静静站在一旁,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唯恐惊扰了这一过程,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许久之后,他听到青年笑着说:“可以了。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呼吸,别憋昏过去了。”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眼前已经有些发黑。听了对方的话,他调整呼吸频率,“只是这样就可以了吗?”
“什么叫只是这样就可以了?”青年的眼下又出现了浅浅的卧蚕,像是被他逗笑了,“要是连这点问题都处理不了,那可真是完蛋了。”
到了这时,陈飞才真正觉得眼前这位圈内赫赫有名的“天师”是真的比他大不了多少,所以才会说些年轻人都喜欢用的口头禅,诸如“完蛋了”之类的。
“接下来怎么办?”
“等她醒。”
“要是还病着怎么办?”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你尽管到那个爱好者论坛骂我。”
“……”
*** *** ***
陈飞把秦悦送到医院门口。当少年雀跃的背影渐渐淡去,趁四下无人,迦叶剑灵问道:“病厄不会无缘无故缠上一个人。那个老人身上的,必然是跟那件装饰品有关。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因为不忍心啊。”秦悦望着深蓝色天幕,徐徐摇头,“迦叶啊,人是非常神奇的动物。既能够在逆境中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也可能因为小小的挫折从此一蹶不振。”
他拿起那枚胸针垂眸看了一会儿,“你让我如何告诉他……这段时间以来你和你外婆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你接受了不该接受的东西呢?这样的话,未免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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