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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查通讯记录,这几个电话其中一个是班主任打的,而其余的都来自于殡仪馆。
    她一一回过去。班主任那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提醒她注意身体,下周记得上学。殡仪馆那边则是询问是否愿意调整火化时间,大致原因她没注意听,大致是因为排在后面的某户人家很迷信,讲究吉日吉时什么的。
    “真是不好意思。如果您那边有问题……”工作人员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没关系。横竖只有我一个人。”她打断对方,直接问了调整后的时间。
    对方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愣了愣,连忙告知了新的时间。
    “下午两点。”她简略确认过后挂了电话。
    坐在床上发了会儿愣,杜慧给陈飞发了条短信。今天他肯定在上课,所以她在短信里写道:“火化时间临时修改,这回就不用麻烦你了。”
    对方没有立刻回复,估计是在上课。
    她又发了会儿呆,穿好衣服,把衣柜里打包好的旧衣服带上,一个人去往那里。出租车司机听到目的地直皱眉,冷冷丢下一句,“你还是找别人吧。”踩着油门走了。
    她盯着绝尘而去的车辆,心想:没关系,时间还早,可以找下一辆。
    可临近中午,出租车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遇见。她又用打车软件下了单,但大概因为目的地的关系,即便距离远,价格昂贵,也没有司机愿意接单。
    “需要帮忙吗?”身后忽然有人问。
    杜慧转身一看,正是先前她见过三次的青年。
    上一个连脸都没看全的陌生人的车……
    她低头望着艰难拉出来的那只蛇皮口袋,思索了几秒,点了点头。
    不出五分钟,青年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这个牌子一般只会在夸张的肥皂偶像剧里出现,实在与他不相衬。
    青年伸手帮她把口袋塞进后备箱。杜慧舔舔干裂的嘴唇,盯着他问道:“我要去城北殡仪馆。”
    “我知道。”
    “陈飞告诉你的?”
    “不是。但我保证自己不是坏人。”青年似乎微微皱着鼻子,露出一副为难又尴尬的样子。
    “多少钱?”
    青年笑了一声,摇摇头,“你跟陈飞问了同样的问题。”
    他为她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不要钱。但我确实需要从你那儿得到一样东西。”
    东西?杜慧迷惑地眯了眯眼。现在她可谓家徒四壁,有什么东西是这位开着豪车的青年需要的?
    “别着急,等到了我再告诉你。”
    一时间,杜慧觉得自己更搞不懂状况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
    第250章 愿望(三)
    从住的老房子到城北殡仪馆, 开车需要一个半小时。
    一开始,杜慧还有些拘谨。过了一会儿,她逐渐变得松弛。趁红灯停下的档口, 她盯着后视镜问:“为什么帮我?我们应该是不认识的。”
    尽管昨天在医院遇见时, 她就总觉得这双眼睛依稀在哪儿见到过。但陈飞的那群朋友她都有在学校里见过,没有一个长着这么漂亮的一双眼。何况,这个人应该比他们更年长,自带社会人气息。
    开车的青年笑得眼睛弯弯的, “上车前我已经说过理由了。”
    可那听上去像是个借口。
    杜慧不习惯刨根问底。她抿抿嘴唇说道:“可我这里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青年不置可否,耸耸肩,一言不发继续开车。
    抵达殡仪馆, 杜慧去办公区办理简单的手续, 青年站在一段距离外, 频频东张西望, 间或还自言自语着什么。
    “走吧。”看见她回来, 青年说道。
    杜慧注意到他的眉头紧锁, 像在极力压抑忍受着不快。
    既然这样难以忍受, 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帮忙呢?
    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想。
    按一般流程火化前会有个小型的告别仪式。举行仪式的小厅都是半敞开的, 从外面就能一眼望进去,观察到里面的动向。
    与相连的其他房间相比, 他们所在的这间却安静得过分了。
    隔壁那位逝者的亲人已经哽咽地念完逝者的生平,众人号啕大哭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杜慧与青年依然一动不动, 一左一右, 保持着先前的站姿。
    杜慧的视线落在棺木里那张皱巴巴的脸上。大概是因为入殓师事先整理过遗容, 老人的脸色显得红润, 嘴唇也涂过唇膏, 比她记忆中显得更年轻。
    她就这样安静地睡着。再也不会在雨天敲打自己的关节, 露出苦笑;也不会在狭小的厨房里来回打转;更不会在间歇丧失记忆时问她,“请问,您见过我的孙女吗?”
    嗓子眼又有酸水冒出来,烧得有点疼。
    “可以了。够了。”直到青年用力掰开她的手,杜慧才发现自己两边手背正冒出一串血珠。
    一点也不疼,比不上先前那股灼烧感。
    她看了青年一眼,走出小厅。把带来的衣服全部烧掉后,火化炉那边已经准备就绪。
    周围有人在大哭或是抽噎,也有人长跪不起,瘫软着无法动弹。唯有他们好像跳脱了一切情绪,一个木然地望着那具躯壳,一个因为口罩的遮挡看不清表情。
    工作人员:“家属们向老太太做最后的告别吧。”
    杜慧本来想纠正他,在场的只有“家属”,没有“家属们”,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因而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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