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不要以为你像蛇,我就会怕你!不许伤害他!”女孩双手叉腰,颤抖着声音与它对峙。
说完以后,她面带不安地扭头看了秦悦一眼,“原来这世界上到处都是乱七八糟、活着时候看不见的东西。真是万幸崽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能看见的秦悦:“……”老实说,他忍得很辛苦。
浊虫这种低等精怪,处在食物链的最低端。绝大多数不会主动寻衅滋事,一向与其他妖魔鬼怪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天这尾显然不属于“绝大多数”的范畴。
“走开走开,不准靠近他!”
“喂,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受到女孩的驱逐,浊虫仍旧寸步不让。它“盯”着眼前这个人类的魂魄,想不通对方明明弱得离谱,竟然还有闲情雅致保护别人。
“看什么看?你又没有眼睛!”
就因为没有眼睛,所以看起来更可怕了!女孩其实怕得要命,色厉内荏。但想想如果她不拦着,这怪东西不是冲着秦悦去了?
谁知道会有什么害处?
一想到这里,女孩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浊虫屡屡受阻,但它没有像人一样有懊恼这类负面的情绪,只是一门心思达到目的。
最终它昂起脑袋,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闪电般窜高,张口咬向女孩的虎口。
“呀——”女孩惊慌失措躲闪,但动作还是慢了一拍。
她被咬住了,在没有实体的情况下。没有疼痛感,伤口,也没有血。
淡淡的黑雾从被咬住的位置晕开,一点点的侵染到她的魂魄当中。仿佛一管墨汁滴落到一只装满清水的杯子里,因为容量有限,清水受到墨汁的影响,慢慢变了颜色。
瞬间,女孩的五官皱成一团,痛苦地拧紧眉毛。她不顾浊虫还吊在虎口处,抬手捂住双耳,似乎在隔绝莫须有的声浪。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喊完过后,她茫然无措地眨眨眼,“奇怪……什么为什么?我怎么忽然之间那么难过?”
她不太明白方才那股灭顶的情绪从何而来,但秦悦知道。
浊虫,天生擅长养大人类内心阴暗负面的想法,然后再当作食物细细吃掉,周而复始。
他趁车内所有人不察,画出一道金符,毅然斩断浊虫的头颅。
虫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它仍在拼命撕咬女孩的魂魄,直到最后化为一道黑烟消失都没闹明白自己究竟因何而死。
而那截失去主心骨的身体,落下之后,在车内地垫奋力挣扎了两圈,同样逃不掉消失的命运。
“咦?”身上疼痛消失了,不可承受的情绪也消失了。
“咦?!”女孩抱着头保持蹲姿。视线从那条凶狠怪物消失的地方挪开、上移,顺着那截裤管继续往上,最终落到被称为“颜狗盛宴”的那张脸上。
青年面孔罩着层疲惫与无奈。他的嘴角微微上抿,眼睛看向下方,落点与她先前看的位置一样。
过了一会儿,青年摇摇头,缓缓动了动脖子。他抬起头,目光在掠过她时,微乎其微的一顿。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中交汇。
不出三秒,青年错眼看向窗外的车流,似乎累极了。
女孩愣了愣,回想之前在会场和化妆间里晃悠了那么久……虽然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有多久,但一定一定有许多天了。
在这漫长无人应答的时间当中,像刚才那样的眼神交流还是第一次,也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一次!
她突然福至心灵,望向在她眼睛里比一般人亮了无数倍,活像颗灯泡一样的青年,颤巍巍试探道:“崽啊,你该不会,其实是阴阳眼吧?”
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的秦悦:“……”
见他完全没有反应,女孩不知道失望还是高兴哪一个更多。
“至少没有丢脸!”她自我安慰,浑然不知秦悦的嘴角抽了两下。
不到五分钟,她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哈哈哈,终于有机会大声唱妈粉专用曲,而不觉得羞耻了!!”
说着,她便拉开嗓子唱起来:“我崽,我崽,世界上最美的崽,你是上帝送给我们的礼物……”
荒腔走板的调子只说明一件事——看样子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哪怕是魂魄状态音色也不会有任何改善。
秦悦:“……”头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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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地,秦悦乘电梯上行。
女孩捏着下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一会儿点评地下停车场的车位宽度,一会儿嚷嚷,“哇,我还从来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小区!当然也只有这种小区才配得我们崽的盛世美颜!”
这和盛世美颜有什么关系?这姑娘活着的时候,怕不是有社交牛逼症吧!
一进门,关云横正坐在沙发上,翻开文件。
男人自然而然地招呼道:“回来了?”
“嗯。”
女孩倒退一步,骇然道:“哪里来的野男人!”
秦悦:“……”
女孩定了定神,碎碎念道:“俗话说的好,真是儿大不由娘!我那么完美的崽,就这样被猪拱了。”
秦.完美.悦:“……”现在这些小姑娘,一天天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关.猪.云横:“……”
一抬头,就看见秦悦身后跟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瞥了秦悦一眼没搭腔,眼睛里疑问的色彩很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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