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逾没觉得哪儿麻烦?一起去逛个超市能叫麻烦?叫生活好吧!
不过他没说什么, 绷着脸拿出手机,没什么音调起伏的问:“那你想吃什么?”
“随便。”
“饭还是面?”
“随便。”
“……”
尤逾抬头, 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但也察觉到了安泽今天的不同寻常, 就蹙着眉问:“你怎么了?”
安泽光顾着心不在焉, 猛然回神,看向他的浅褐色眼睛里还一片茫然。
尤逾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放下手机问:“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了?”
安泽收回目光,勉强勾了一下嘴角,想要营造若无其事的表情:“没什么,什么都没发生,我就是溜了一会儿神儿。你是想吃我做的饭了吗?是的话就叫楼下送上来吧,我等会儿给你做。”
尤逾深深看他一眼,也没跟他客气,直接给楼下超市打了电话。
反正他估计,安泽这会儿学习效率也不会多高。
结果他的预测还是失误了,安泽在动手的第一个步骤就产生了失误,接过尤逾洗干净的蔬菜,一刀切在了手指上。
血顺着手指稀里哗啦往下淌,必要钱似的。
尤逾脸色黑得像是这一刀切的是他的手指。
“去医院打破伤风!”尤逾给他伤口做了简单的消毒处理,然后用纱布一缠,就要去拿外套。
安泽一把拉住他,笑着说:“不用啊,又没有铁锈,打什么破伤风,包一下就好了。”
尤逾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眉目里凝着寒霜:“到底怎么了?”
尤逾生气了,他不告诉自己可以,但是他因为纠结着某件事情,伤到自己就不行。
安泽卸下强撑起来的笑容,神情有点儿苦涩,说:“也没什么,就是安茂勋找来了。”
“……我的那个渣爹。”
尤逾脸色沉了沉,坐回了沙发上,脱口问道:“他怎么找到你们的?”
安泽靠在椅背上,盯着尤逾刚才给他包裹上的白色纱布,苦笑一下:“我也不知道,这一千多公里的距离,都阻止不了他来讨债。而且我们早就与之前的亲戚朋友断了联系,他也不可能是从爷爷或者陈叔家那里知道的。”
安泽顿了顿,抬眼看他,眼神讽刺:“你说他多有办法,怎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呢。”
尤逾知道他以前的事情很有限,听他说过最多的,也是让人心疼的就是关于安泽爷爷那部分。至于这个还活在世界上,却让他们举家搬家,而且让安泽闭口不谈的人,想也知道会是一个更深的伤口。
尤逾心里泛着疼,为自己没能参与他那些年的时光。
尤逾沉默了一会儿,将他的手拉过来握住,语气深沉:“你想怎么办,让他彻底离开?”
安泽愣了愣,看尤逾的眼神就知道,只要他一点头,对方就能帮他想办法并且搞定。
是挺想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说的那么简单,如果不用一些不正常手段,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永远不在一个城市出现呢。而但凡不正常的手段,他不想尤逾做。
安泽摇摇头,说:“不用,我就是不知道我妈和小妹是什么态度,会做什么决定。”
这也是他一整天心神不宁的重要原因。
他怕的不是一个赌钱欠高利贷的废人,怕的是他最亲近人的态度。
尤逾拧着眉,不是很理解:“他们还能有别的想法?”
安泽没说话,眉眼间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
从小尤逾身边就没有什么优柔寡断的人,他一个人在冰冰冷冷的大别墅里长大,对唯一的至亲感情都很淡薄,更不可能理解女人那颗更加柔软的心肠,以及血脉之间斩不断的联系。
“谁知道呢,可能我想多了。”
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别人,安泽故作轻松的说:“饿死了,快做饭吧,这回你来做,我指挥。”
不管怎么说,尤大少爷的洗手羹汤梦圆满了,虽然代价惨烈的点儿,见了血,让他后悔不已的决定之后都点餐,再也不让状态不佳的人进厨房了。
刚过晚上七点,安泽就坐不住了,要回去。
尤逾想留他,但想到他现在正烦着,就什么也没说,开了车一直将他送回去。
车停在巷子口进去不方便,安泽下了车,冲他挥挥手,裹着外套走了。
“安泽!”
尤逾突然叫住他:“有什么事情一定跟我说,你不是一个人。”
安泽笑了,“知道。”
在楼下见亮着灯,安泽就没掏钥匙,直接伸手敲门。
一连串的响动隔着门板透出来,却半天没人开门,安泽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等他将钥匙插进门锁,门却陡然被从里面退卡,露出安然一张慌张苍白的小脸。
安泽站在门口,一瞬间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抬腿就要进去。
安然一着急,双手伸平拦在她哥面前,声音都发着抖:“哥,你先把别进,出去我跟你说几句话。”
安泽知道她可能要说什么,眼神冷冽。
他不会对胆小的妹妹发脾气,但是态度很坚决,一字一句的说:“不用说了,我进去看了就知道。”
“让开!小妹!”
安泽阔步走进去,就看到了敞开的卧室的门里,安茂勋躺在床上,正挣扎着要坐起来,看到他的时候,本来放松喜悦的神情明显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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