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懊恼,同时也很自责,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就因为这些事情,肯定又要害谭霜分心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月考的两天过去,之后如果再出事,你就来我们班找我。” 曲珦楠心里明白自己的逃避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特别自责,“我会帮你。”
这算是彻底愿意和自己结盟的意思?谭霜心里喜忧参半,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苦笑着冲他比划拳头:“都是你,你以后能不能别这么佛了啊我的大哥?之前我折腾你的时候你狠狠给我两嘴巴把这事给我说清楚了,现在还能这么麻烦吗?”
曲珦楠虚心接受批评:“我改。”
谭霜被他那模样逗乐了,烦恼一扫而光,“行了吧,我们两个在一块可容不下第三者,她捉弄我我就忍了,招你我可不乐意了啊,你个背锅侠,怎么老这么倒霉啊?”
是啊,谁叫我好巧不巧,被你这么个人精给盯上了。自己种下的苦果,赖得了谁。
曲珦楠自闭了,他心里苦。
今晚,曲珦楠又得自己在家。
谭霜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把他拐了,“走,跟我去个地方。”
曲珦楠推着车跟着他,“去哪?”
谭霜神秘一笑,“见家长。”
拐了几条街,印象里那几个小店铺都没有了,曲珦楠认路,他渐渐意识到他们好像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很认真地提醒谭霜,“这不是回你家那条路啊?”
“谁说要回家了?这么想跟我回家啊?”谭霜逗他。
曲珦楠一股气血又要上泛,抬眼正和街道口竖着的铁皮路牌子对上了,上面明晃晃三个大字:长缨路。
尼玛这……这不是贺陵警告过的禁区吗??!
“里面乱是乱了点,别怕,今天带你来就是见见我干姐。”谭霜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想到这家伙一向养尊处优的,生怕里面那市井俗态的生活画面把人吓跑了,干脆推着他走,边走边乐个没完,“其实我特别特别好奇,你和她在学习方面谁更厉害,你要有不会的作业可以让她教你……噗。”
曲珦楠不明白他的笑点在哪。
干姐?从来没听他说过。
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进这条陌生的街道里了,老实说,现在早不是□□十年代那样的旧城区建设风格了,可是这个地方高耸的围墙,土砖铺设的过道,还有在脑袋上空横七竖八拉起来晾晒衣物的铁丝网,怎么看都由内而外地透着一股陈旧又鱼龙混杂的味道。
就连脚下的水泥路,都是潮湿的,脏乱的。
几只被铁链子拴在院里的土狗没见过生人一样地狂吠,谭霜一路上就没闲着,光去和那些看家护院的卫士们用人类听不懂的语言对骂去了。骂一会儿狗,又瞅几眼路边摊上处理的廉价花裤衩,最后还是曲珦楠黑着脸把他从一堆大嗓门吆喝的妇女群中揪走才消停下来。
“实不相瞒,每回我来这儿的时候,都感觉特别压抑。”谭霜说。
不仅仅是因为快要考试的日子里来这里做必要的补习。
“长缨路这个地方很怪,你知道为什么这儿的房子都特别高么?因为穷人很多,有的院里一口气能住十几家,楼修得高了他们就不用担心没地方住。但是这里和市里的高楼小区又不一样,这里每家每户的墙都连着,特别像迷宫,一不小心就走丢了。我小时候老丢,不过每回我奶奶都能把我找回来,老人有时候就是有这种特异功能。”
“你小时候就和奶奶住一起么?”曲珦楠忍不住问。
“也不是……好像是十岁那年吧,我奶奶有一天突然就从老家到这来了,然后她在这摆摊,我就在附近玩。那些大我们好几岁的孩子都不会认认真真看着你,一群人在胡同里跑,我跑没了他们也不知道。然后,就只能自己等我奶奶来找我,一直到她出完摊,天都黑了。”
有些人在黑暗中长大,所以格外的珍惜光明。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曲珦楠还没问出口,谭霜突然眨眨眼,说,“到了。”
一栋灰色的四层小楼,楼梯生了锈,洗好的衣服还在往下滴着水,谭霜撩开门帘进去,屋里的灯光有些弱,弱到难以照亮这么小小的二十平米住所。
俩人把曲珦楠的车推到墙根底下锁好,罗梓彤早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听见动静就大步走出来,嘴里嚷嚷着,“丫的都几点了才来!”
曲珦楠被这和街上卖裤衩的大妈们一样的口气给吓了一跳。
罗梓彤看了一眼来人,又有点惊讶,“怎么还有新人啊?”
“喏,就我上回来和你说的那个,”谭霜把躲在后面的曲珦楠推出去,推到罗梓彤眼皮子底下,“来叫姐。”
“姐姐好。”曲珦楠乖乖喊人,罗梓彤打量了他半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两眼放光。乖乖,这谭霜儿是把谁家的小男模给骗过来了啊?
“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楠?”
“人家叫曲珦楠。” 谭霜给她做注解。罗梓彤朝他一翻白眼,“我又没问你!”转过脸来,就是一副笑眷如花的表情,“别愣着了?坐着玩会儿,谭霜儿!你还坐什么坐?拿你书一边呆着去,等会儿听写!”
“……啊。”一声叽歪。
“甭啊,啊也没用,今天背不下来你就睡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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