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语抿了抿唇:“若只是为了当女官便罢了,可她怎么说也是公门之女,又是你的血亲的姊妹,都舍了富贵日子进宫做伺候的活计,所图又岂会那般简单?”
“你是说……”静娴一阵犹疑。
念语点头:“你未诞皇嗣,这么多年过去,大势已定,总有人会惦念着你百年之后了。”
“我原本想着若是烟儿可以,便将帝王传给她,也算名正言顺,只可惜此时看来她却当真无意于此,柔婉便更不必说,幼时本还算是活泼的性子,如今却是真让她母妃教的又柔又婉了!”
想到了如今也不曾嫁人,却依然寡言少语的烟儿,与早已尚了黄宏幼子黄君正为驸马,只一心想过伉俪情深小日子的柔婉,静娴叹息一声,面带沉吟,想了半晌似是无果,便也干脆摊了摊手:“罢了,虽说现在看来轻浮了些,说不得日后会有长进也未可知,若这静莲当真有本事,这皇位便是传给她又有何不可?还算与我连着血缘呢。”
念语皱了皱眉头,有些犹疑:“你就从未想过,自己生一孩子?不论男女,都总能继了你的帝位。”
沉默一阵,静娴忽的遣退了周遭宫人,看着念语慢慢开了口:“其实,我此时已有了身孕。”
念语猛然睁大了眼睛,双唇颤动,过了半晌才不可置信般忽的问道:“什么?多久,谁的?”
“应是布哲希克,前几日刚得知,已有了两月,今日便正想与你说。”静娴摇了摇头:“年前我停了系统中的药,便已料到了说不得会有这么一日。”
“两月前……难怪你那阵子忽的日日轮着召各色男宠了,便是为了不暴露父亲是谁?”
静娴点头:“只愿这孩子生下了是黑眸子,否则便真是做了无用功,想盖也盖不住了。”
虽然先前刚说过让静娴产子的话,但得知静娴此时已真的有孕消息的念语面上依然还是难掩震惊,从前从未仔细考虑的问题也一股脑冒了出来,慌忙问道:“怎的这般仓促?十月怀胎,一朝诞子,你可没法子生几个出来择优而立,可万一你这孩子也不是为帝之才呢?难道也要勉强将他扶上帝位?若她不能称帝,等你百年之后,新帝又可会容得下她?到那时他要如何?更莫提说不得还会是个众人眼中碧眼异族!”
“莫着急,这些我都想过,好在是已快到冬日,穿上衣服倒也不显,等到遮不住了,我便称病去行宫住上几个月,等得孩子生下了再回来,有系统在,倒也不至于因产子要了性命。” 静娴安抚的笑着,轻拍了念语手背,调笑般说道:“只可惜你如今也不愿男人近身,否则若你生下孩子,不论父亲是谁,我定都会如视己出,把帝位也传了她!”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玩笑!”念语拍开静娴的手,语气焦急:“之后呢?总不至于瞒一辈子。”
“自然不会,约莫两三年能看出些心性了便好,我怕的只是她若当真不堪为帝又一无所能,待我亡了恐遭了新帝忌讳。但只要不是当真太过无能懦弱、便是有我相助都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的废物,我便自会带她归京,之后有德称帝自然更好,便是不能……”
静娴顿顿,语气虽轻却带着些傲然的把握:“我连以女子之身夺朝篡位之事都做得成,总不至于连自己孩子的后路都找不出一条!”
听得静娴这么说,念语倒是也慢慢平静了下来,看着静娴轻声说道:“也罢,以你的性子,既已做到了这一步,想必是都安排妥当了。”
这时本在门外的福全忽的缓步行了进来,将手里捧着的补膳放到了静娴面前,虽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不知为何,静娴却总能从他神情里看出些复杂,无端的就生出了些近乎不敢面对般的愧疚感。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即便到了现在,系统里迷恋值到了九十以上,成了自愿型的男宠的也依然只有福全一个,甚至连用人系统里的忠心值都不知何时到了骇人的整百,这在系统的描述里是绝不会再变化,至死都绝不会违逆背叛的数值,这由不得静娴不震惊。对待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她能有多得是的手段掌控利用,但唯独面对这样的纯粹的真心,反正当真手足无措了起来。
起身送走了念语,静娴看着摆在案上的药膳,终是决定对福全说了自己的真实感受:“虽说无稽了些,可我怀着旁人的孩子看着你准备这些,却当真觉得实在对不住你。”
是啊,旁人的,谁的都好,总归……不会是我的。福全心头苦涩,未曾抬头,声音似是有些飘渺:“主子多虑了,您有了身孕,小人也只有为您高兴的道理。”
静娴默然,半晌忽的悠悠说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当真宁愿孩子的父亲是你。”
事实上若是系统有能让福全恢复的神药,静娴是真的愿意买给福全的,但很可惜,百病丹的效用只是消除因为疾病产生的病症,而让断肢重生的药不仅需要涂在断肢处,且是有时间限制的,福全幼时入宫,这时再用早已晚了。有些遗憾是无法改变的,即便是拥有了系统这般妖物。
福全闻言却是忽的浑身一颤,心头便如沉寂已久的死水忽的泛起了一般,几方交杂之下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是高兴多些还是心酸多些,过了良久才慢慢抬头看向了静娴,开口说道:“您的孩子诞下后可是会就先悄悄养在行宫?”
静娴点头,福全便又接着说道:“这般大事总要有个亲信之人在旁,若您信我,到了那时小主子便由小人留下照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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