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没有如预料之中崩裂,反而是一阵悦耳的琴音倾泻,于山间的寺庙中回响。
江西雁触碰琴弦的同时,一根看不见的银线横空而出,径至穿透了杨立露的身体,紧接着,没等杨立露挣扎与反抗,第二根琴弦倏然而至又一次将她击中,就这样令她滑出了公主的身体。
江西雁继续抚琴,琴弦拨动间,无数的银丝在虚空中生出,像网一样结上了公主的身体,那具身体剧烈而持久地抖动,伴随着白光闪烁,银丝割开血肉,蓬勃的黑紫色煞气猛然溢出——
无数个曾经被公主杀死的亡灵显现出了他们的样子,宫女,侍卫,无辜的百姓,先后凝出了黑雾的形态,那片黑色地雾气变幻着不同的人脸,有时候几个人影重迭,分不清五官的样子,但都模样狰狞,无一不发着狂想从公主的身体里离开。
公主的身体就这样被撕裂了,但杨立露感觉不到疼痛,她迷茫地四处环顾,只见茶几之上的小蛇尖叫,死命勒住了江西雁的手腕……
奇怪的是,江西雁并没有把它剥下来。
他的脸上血色全无,额间渗出冷汗,嘴唇也开始泛白,龟裂出鲜红的血,当蛇攀附上他的手腕上后,他甚至没有力气维持平衡,任凭手腕下坠,琴声就这样一顿,一缕黑色的煞气突然间找到出口,从琴弦笼成的白网中飞窜而出,直接刺入他的额头,消失了。
他咳出一大口黑血,瞬间沾染古琴,琴身尚且完好,可是放置琴的桌板受到腐蚀,滋滋冒着白烟,古琴悬空,江西雁强撑着继续抚琴,抚弄之间,琴弦再次笼罩成环,白光倾泻下,煞气如一把活鱼灌入沸水,几次往外壁上撞去,撞得江西雁眼眶泛红,大汗淋漓,平白落下一滴血泪来。
杨立露的心中升起一股怪诞的冲动。
她被琴弦缠身,漂浮在空中,看到江西雁苍白着一张脸苦苦支撑,终于慢了下来,与此同时,黑色的煞气由黑转灰,变成一片香灰撒落,散了一地。
所有的煞气净化完了,最后一缕香灰落地,缠绕在杨立露身上的银丝尽数消失,她重新回归身体,和那只蛇对视了一眼。
江西雁咯血,透支,无力再次操纵杨立露做些什么,而杨立露清晰的知道此后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她本人的意愿,她来到毫无防备的江西雁面前。翻转江西雁的手掌。
看到他被琴弦割裂,溢出鲜血的手掌。
将那血含入口中……
杨立露再次看向那只蛇,蛇尾摇摆,一双竖瞳微缩,显现出极端兴奋的样子,它攀上江西雁的手掌,牢牢勒住他的手指,试图挤出更多的血送入杨立露口中。
于是更多的鲜血入喉,杨立露想起之前在墓林之中不受控制想要吃人的场景,这种感觉和当时的情况类似,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
被净化的身体不再需要吃人,但她需要江西雁的血。
苍白的少年轻拢手指,触碰杨立露的脸颊,他平复呼吸,拭去额头的汗水,试图再次找回之前的体面。
但这很难,杨立露吸食了过多的血,他越来越虚弱,视物模糊起来,他低垂着眼眸,睫毛微颤,努力保持着意识,直到那抹红唇离开手指,他的手掌再也挤不出更多的血,杨立露抬起头看他。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说:“公主与臣,从此恩怨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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