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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始至终,没有因为自己求过孟棠吟一次。
    却彻底折服了她。
    黎云书在狱中的这段时日,李谦佝偻着身子,行遍了邺京城的所有书院。
    他慷慨陈词着黎云书为政时功绩,于街巷之中宣扬她为百姓做过的一切。
    她为政两年,平反多起冤案,替许多人沉冤昭雪。
    所以当她即将蒙冤时,他们忍不住了。
    “为什么要幽禁黎大人!”
    “放了黎大人!黎大人是冤枉的!”
    黎云书在狱中听闻了风声,心上涌起滚烫。
    恍然就明白了李善识在狱中时,蜀州百姓替他游行起义时的心情。
    他们做过的一切,都不是白费的。
    天地会记得,山川会记得,苍生会记得——这些都是值得。
    第107章 .齐心赦免。
    镇压百姓之事,姜鸿轩做过不止一次。
    他反问:“兵部没人了吗?这种事情,也需要我来安排?”
    次日,兵部以维护治安为由,逮捕了五个最为“嚣张”的城民,斩首示众,平息了城民动乱。
    黎云书被关在狱中,并不知晓外面的情况。她一心一意地改着律令,昭妃欲将律令推行,可固守于太子一党的朝臣跳出来道:“后宫不得参政。如今虽是二殿下代理朝政,也该遵守祖宗规矩吧?”
    这朝臣算是较为大胆的一个。按姜鸿轩的脾气,他大概很快就会和鸿熹帝见面。
    但姜鸿轩不能杀他。
    姜鸿轩虽然摄政,但并未完全掌控朝堂。
    朝中势力与地方势力盘根错节,沈清容又来势汹汹,他忙着应对,还要浪费人手,不好将这些依附于太子的势力连根拔起。
    面对昭妃的意愿,他只好道:“母妃,这天下我已掌控了大半,不急在这一时。”
    昭妃握紧黎云书撰写的书卷。
    ——她怎会不知道,以自己儿子的性格,黎云书注定死路一条。
    她托人找到了朝中许多官员。那些官员翻了翻律令,都无奈地拱手道:“替我回禀娘娘,此事我们真的做不到。”
    毕竟在朝为官的都是男子,谁会愿意一辈子只娶一个妻子?
    谁会愿意让妻妾读书为官,而不是服侍自己?
    万一她们官居自己之上,抑或手中掌有比自己更丰厚的财产,岂不会乱了尊卑?
    他们不傻。
    昭妃不能。
    朝堂上唯一可以发声的人,只剩了黎云书。
    此事不知为何传入了市井之中。
    愤怒的群体,变成了邺京城中的女子们。
    她们有的是在书院读书的女弟子,有的是独守空房的未亡人,有的是经历坎坷、忍受欺压的妻妾。当屡次反抗都不得善终时,她们看明白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那些女弟子们大都家境优渥,又正值年少热血的时候。一听消息,立马有人列出了黎云书做过的所有政绩,以及她受到过的所有不平等遭遇,大肆宣扬。
    更有几个毫无顾忌的少女,行至刑部牢狱外高声呼喊:“黎大人别怕,我们永远支持你!”
    即便黎云书还没来得及听到,巡查的卫卒就恶狠狠地来赶人,她们仍旧不依不饶地呐喊,拼命去争取那一个可能。
    最初人数极少。
    后来遍及了每一条街巷,甚至还出现了少年。
    问询他们缘由时,有人咬牙愤怒道:“我的娘亲就是被生生打死的......既然都是人,为什么有人杀人不犯法,有人就要赔上一条命?!”
    “荒唐!”
    得知了消息的姜鸿轩震碎茶杯,一拳垂在杯盏的碎瓷之上,“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管黎云书的吗?她又瞒着我做了什么?!”
    禀报的官员匆忙跪下,苦不堪言,“她......她除了摘录律令,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殿下,这群百姓恐怕是自发的,对于她们......”
    “找几个人杀了,以儆效尤。”
    他话音刚落,大殿上传来另一阵呵斥,“住手!”
    昭妃自殿后走出,脸色低沉得可怕。她疾步行到姜鸿轩面前,厉声呵斥:“你先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你说你会让大邺越来越好,会解决大邺百年以来最尖锐的边境问题,现在呢?!”
    “对于百姓,你说杀就杀;对于提出弊病的人,你一句话就给斩了。你心里可还有公道,可还记得最初说的话?!”
    姜鸿轩僵硬良久,“母妃,大邺内忧外患,绝不能再生事端,我也是......”
    “反贼还没有打进来,你就先屠戮城中百姓了,这不算是再生事端?!”
    “......”他平复着气息,“母妃想如何处置?”
    “百姓的愿望无非是放了黎云书。既如此,你照做便是。”
    姜鸿轩攥紧拳。
    不防昭妃一振袖,居然摸出一柄匕首,抵在自己脖颈之上。
    姜鸿轩猛地抬头,听她语气淡淡,“我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会对女子动手的人。”
    他重重呼吸了好几下,对着官员咬牙怒喝,“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做?!”
    刑部牢狱内。
    领命的官员潜入狱中,牢门随后被打开。
    黎云书恍若未闻,岿然不动地誊抄律令。
    她没有桌子,只能跪在床沿,将纸垫在草席之上写着。牢内条件并不好,她虽从未受过刑,脸色却明显发白,身形也消瘦了许多。可那双眼里照旧折射着凉薄而冷静的光,即便跪在床边,肩背依然是笔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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