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进了屋中,冯太后立刻就起了身。
她喊了声“昭德”后,忙让身边的婢女沏了茶来,然后又温言软语的叫玉姝坐下。
六月是果实累累的季节,宫中也上了新鲜的甜瓜果子,董姑姑便叫人送来一盘。
果子刚从井水中浸过的,端上来时,还带着丝丝的凉气。
玉姝看了眼,先端起茶抿了一口。
最新的黄金丫,价值千金,所以才得了这俗气的名号。
昔日宫中不过也只有一两斤,分到冯太后这里,恐怕就只剩几两。
这么稀罕的东西,如今倒是也愿意拿来给她享用了。
玉姝喝了口茶,放下杯子又拿起盘中的果子。
她的手腕纤细白皙,和甜瓜鲜亮的颜色相互影城,煞是好看。
几个婢女偷偷瞧过来,眼里带着羡慕和赞叹,唯有冯太后厌恶的垂下了眸子。
玉姝却恍若味觉,她缓缓低头,斯文又优雅的将那甜瓜咬了一口。
冰凉爽口,汁水甜腻,果真吃得解渴又解热。
剩下的果子,倒是也不大稀罕,还有玉姝曾经在成国公府见到的金白玉。
如今再看到这果子,玉姝已经见怪不怪,也明白它从何而来。
无非就是和恭亲王有关罢了。
玉姝喝了茶,又吃了东西,等着小丫鬟端来水,慢条斯理的净了手。
这一套做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刻钟,冯太后明显就没了多少耐心。
她再次抬眸,蹙着眉头看了半晌玉姝,等到玉姝终于抬起头,才开门见山道:“吉州的事情,你可知道?”
玉姝颔首,语气缓缓:“听说了一二。”
“只是一二?”冯太后脸色冷了几分,“你的人都在利州和白翎关一带,怎会不知道这件事?”
玉姝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儿臣确实知道一些,母后今日召儿臣前来,就是为吉州的事情吧?”
冯太后这才脸色好看许多:“对,北戎突厥联手围攻吉州,你弟弟被困在那里了,你叫人去救他!”
玉姝顿时讶异道:“吉州……不是离鄞京这边更近吗?母后为何不让恭亲王叔派人去救?咱们京/城拥有十万禁军,解救区区一个吉州,根本不在话下。”
冯太后眉头蹙起来,似乎有几分暴躁:“哀家找过他了,他说禁军要拱卫京师,不得轻易离开鄞京。”
“除去十万禁军,周围州城也有不少/将士。这么多人凑起来,哪怕是每人一支箭,也足以将那乌秧子联合大军给射成窟窿。”
说到这里,玉姝突然顿了顿,“该不会,这些将士不愿前去吉州营救?”
冯太后的神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长长的指甲,也在扶椅上狠狠抓了一下。
“你说这么多,终究就是不打算去救均儿对不对?”
玉姝笑了起来,看着冯太后好声好气道:“母后,我虽和弟弟有些矛盾,可到底是手足?我又不与他争皇位。他好端端的做了皇上,我才能好端端的当这个尊贵的长公主。既然一荣俱荣,我又怎会不愿意去救他?”
听玉姝这么说,冯太后心中才舒服许多,因为这的确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第679章 母后也可垂帘听政
昭德和常均一母同胞,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冯太后这才忍住暴怒,看着玉姝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玉姝柔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白翎关离吉州终究是远了些,远水救不了近火。且白翎关外还有北戎人虎视眈眈,大军轻易不可移动。否则关外一破,北戎人长驱直入,鄞京又危在旦夕。”
“如今最佳策略,便是集合鄞京十万禁军,前往吉州救急。与吉州内的两万将士里应外合,才能打那联军个措手不及。”
玉姝看向冯太后,见她面露犹豫,便劝道:“王叔说禁军要拱卫京师,不可轻易调动。可君王都不在,拱卫京师护得又是谁呢?”
这话一下子就扎进了冯太后的心里。
玉姝清清楚楚看到,冯太后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殿内安静了片刻,冯太后终于开口:“昭德说得有道理,可若是你王叔若还是不愿意呢?”
玉姝微微一笑:“皇弟不在,王叔辅政,可母后也可垂帘听政,掌握大权。再不济,请父皇出山也是可以的。”
最后一句话,是玉姝故意加上去的。
果然冯太后立刻就摇了头:“太上皇圣体欠安,还是哀家听政好一些。昭德,你如今既回了京,不如也帮哀家做些事情吧!”
冯太后有自知之明,在处理政事方面,她连玉姝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垂帘听政,那第一件事,自然就要笼络人心。
只是放眼望去,有本事有能力还能让她放心的,好像也就这个长女了。
冯太后其实也不大放心玉姝,但玉姝表现的太过良善,她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母女两便像是重归于好般,亲亲密密的说了会话,临走时,玉姝问道:“母后,今日既然进了宫,儿臣便顺道去看看父皇吧?”
冯太后很不待见承顺帝,原本是不大乐意的,但随即想到后面的事,又点了一下头。
如今的承顺帝,就是卸掉了爪牙的老虎,早就没了往日的威力了。
不过是去探望探望,倒也无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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