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话也就那么几句,无非是恭祝庄帝本人,以及恭祝大庄朝,沈罗珏没有做特立独行的事,本身庄帝将她放在第三,就已经很特殊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来自其他公主和皇子的目光,或是热情,或是冷漠,他们是在衡量,要不要像原本捧着镜湖一样,来捧着她。
沈罗珏想低调,可她没办法控制庄帝的反应,庄帝特意点她出来,就没想着让她低调收场,听了沈罗珏的话,庄帝哈哈大笑,连声说了好几句好,还直言:“定安,余封号除却定安城之意,还藏有朕之期许,朕期望山河永固,国泰民安,莫要辜负此封号。”
沈罗珏不懂了,她现在名义上只是个公主,又不是皇子,封号不管有什么意思,和她有关系吗?
还不让她辜负这个封号,庄帝这是想干什么啊?
沈罗珏总觉得不对,她心里纠结,表面则粲然一笑,天真烂漫,“定安定不负父亲所托!”
还没走的官员听了这段父女对话,私下交换了几个眼神,难道安宁城中的传言是真的?定安公主有意效仿泌阳长公主为国效力,而陛下也想像太|祖皇帝那样,放权给公主?
当年天下大乱,太|祖皇帝手下兵将不足,再加上他征战在外,后方无人看守,这才让大女儿泌阳领兵镇守后方。
泌阳于行兵打仗上颇有天赋,昔年有敌袭后方,携万人攻打城池,泌阳用两千余人将敌人打退,此事赢得了太|祖的信任,随后泌阳拥有越来越多的权力。
最后泌阳甚至成了高祖皇帝的眼中钉,高祖当年想夺位,太|祖拿泌阳去对付他,发生了后面的秦长之变。
可以说,泌阳不死,高祖不一定能篡位成功的。
当然,这些秘辛在史书中并无记载,能清楚得知当年一事的,皆是底蕴深厚,延续至今的大家族中人,他们的族史记录着一切真相。
那些是不能被说出来的真相,所有人只能做到心中有数。
想到这儿,不少大臣暗暗叫苦,不知道沈氏皇族骨子里是不是就流着反叛的血,几乎每一任皇帝登基,都会血流成河,激烈的皇室内斗,也让大臣们不知道该不该提前下注。
庄帝的一点行为,提醒了不少本来想跟着其他人上请立齐王为太子的朝臣,如果他们不想提前站队,以后被殃及池鱼的话,最好保持沉默。
沈罗珏和庄帝的一番对话结束后,殿中似乎寂静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庄帝笑着去问镜湖,镜湖表现十分正常,正常的让皇后多看了好几眼。
换成以前的镜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哪怕给她气受的是皇帝也不例外,但是现在的她忍了,还忍得很好。
看似平静顺利的一晚很快过去,宫殿中诸人散场,踏着月光各归各家,沈罗珏和贵妃一同回春元宫,一直到在春元宫分开,贵妃也没有同沈罗珏说一句话。
她似乎是疲惫了,疲惫的懒得去做表面功夫,沈罗珏也不在意,总比以前贵妃拿原主当撒气筒来得强。
回了偏殿,听雪终于从宴上回来,回来后便跟沈罗珏说起了薛满堂同她提及的情报。
“你要是不提,我都给忘了,今日真是太忙了。”沈罗珏说完,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还说要给婉宁一份特殊的彩头,结果也忘记给她了,看我这记性啊,喝酒当真是误事!”
她要是没和好友喝上酒,肯定不会忘。
“公主改日为钟娘子补上便是,钟娘子不会介意的。”听雪劝了两句,随后接着说情报:“薛娘子说,她瞧见齐王幕僚去寻了几家官员的人,密谋了何时共同上奏,请陛下立齐王为太子,初步定下的日子是公主及笄之日。公主是齐王名义上的亲妹妹,他们认为陛下对公主的爱护,全是因为齐王。”
薛满堂功夫好,这些话指不定是她亲耳听到的,只是她记不住那些文绉绉的长篇大论,只提取了重要的意思记下来,转达给听雪后,内容就进一步压缩了。
“所以他们认为,可以拿我的及笄一事为契机,趁着父亲心情好,上请立齐王为太子,看来他们很自信啊。”这些人觉得庄帝会同意,所以选日子的原因很随意,就打算趁着庄帝心情好,大家皆大欢喜了。
可被利用了及笄之日的她的想法,就没人在意。
“我的及笄之日,怎么能让齐王当主角呢?我们来帮他们一把好了,尽早让他们死心。”沈罗珏本来还想等齐王有动作了,她再针对他进行下一步,但现在看来,齐王是特意给她添堵啊。
他让她不高兴,那索性,她让他提前体会一下,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罗珏让听雪准备准备,她明天要请镜湖来谈谈。
此刻,镜湖和皇后对坐屋中,俱是无语,气氛凝重。
昏暗灯光下,卸完妆的皇后脸色透出一股蜡黄,双唇惨白,气色极差。
镜湖抬头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打破了沉默,“母亲,您最近,身体可还好?”
“自你哥哥出事后,我夜里多梦,每日拿药养着,算不上好。”皇后并没有勉强说好,不过她对自己的身体也并不在意,话锋一转,问起了镜湖,“你怎么看今日,你父亲先让定安说话的事?”
镜湖不在乎谁先说话,她想叫太医来给皇后看看,但她知道,她的母亲一向脾气倔强,不喜欢孩子管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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