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罗珏接了庄帝的旨意,她同钟婉宁关系好,多日未见,想念好友,庄帝能够理解。
“只是外面雪大风急,莫要在外太久,小心惹了伤寒之症。你若是实在想念好友,可让她暂回安宁城中。”
在沈罗珏离开前,庄帝还不忘关心她,甚至为了她允许钟婉宁先回来。
沈罗珏眼中满含感激的向庄帝行了一礼,“多谢父亲体恤,婉宁毕竟是女子,多日在外,想必早就想家了,能早些回来甚好!父亲放心,女儿会听话的,很快回宫。”
庄帝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摆摆手,让沈罗珏下去。
看着沈罗珏透露着欢快的背影,他叹口气,跟身边新的太监董蒙说道:“倒是少见定安如此欢喜,她与那位钟家娘子十分交好啊,这次钟娘子监军有功,或许可以将她在禁军中的位置提一提,让她去护卫定安。”
董蒙远没有佟贤那么机灵,他听着庄帝这话,觉得奇怪,故而没有马上应和。
引来了庄帝不满的一瞥,“你心中有疑问?”
董蒙连忙俯身行礼,“回陛下,奴婢并无疑问,只是那钟三娘子已是监军,再去护卫公主……”
“呵!朕的公主,便是镇关大将军做护卫都使得,她有何不可啊?”
董蒙慌忙跪地,他听出庄帝不满了,但他不知道庄帝这不满到底是什么意思。
明明钟家打了胜仗,定安公主和钟监军感情又好,合该重用钟监军才对,为何要明升暗贬呢?难道是定安公主叫庄帝不喜了?
董蒙不懂,明明庄帝对沈罗珏一直是信任有加,恩宠不断,平日里也一口一个朕的公主,亲昵非常。
“罢了,你比之佟贤,可差远了。我头疼,到榻上小憩片刻,你去唤太医来。”庄帝不想和董蒙多说,以前董蒙的脑子就不太好用,但胜在董蒙听话,又有佟贤在身边办事,庄帝觉得还不错。
现在佟贤一死,一时半会儿真是找不到能替代他的人。
董蒙五体投地,行大礼等庄帝躺到了屏风后的榻上,随后他起身,擦去额头的汗渍,身后衣服已经湿透,全贴在他后背上,他悄无声息的后退出书房,招来宦官听从庄帝调遣,他亲自去太医院请太医。
专门点出,要请张女医。
现在太医令年纪大了,不是特别大的毛病,庄帝不想让他来回跑,好在张文元女医得了太医令大半真传,帝后身体出点儿事,几乎都让张文元来看。
张文元性子沉闷,不喜多话,行走于宫中最是小心谨慎,加之平日里醉心医术,是这后宫中少见的妙人。
因为宫人们都知道她守口如瓶,再加上她又说人若是心中藏事太多,容易郁结于心,伤身伤神,所以后宫之人见到张文元,总会不自觉的多说两句,抱怨两声自己遇到的事。
董蒙亲自来请张文元,就是想着跟张文元说说庄帝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张文元听了一路,一言不发。
董蒙以为和往常一样,张文元听过就忘,所以他没看到,张文元眼中认真的神色。
别的杂事,张文元确实没兴趣,但是牵扯到沈罗珏,她肯定要多听两句,好跟听雪说上一说。
沈罗珏出宫后的目的地是西门,但她先去了城内的一家别院。
沈罗珏先到了城中一间小别院,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麻布衣裳,没了身上的珠钗琳琅,再梳个简单的双丫鬟,刚及笄不久的她,又成了个普通的未及笄少女。
与此同时,听雪带着另一个人坐上马车往城外去了,暗地里跟着沈罗珏的人跟上马车离开。
等过了一会儿,一个麦色皮肤,眉毛粗粗,脸上有雀斑,嘴角有小黑痣的少女出了门,其貌不扬的少女带着篮子,似乎是这家人家中的奴仆,没有惹他人注意。
西门边上有一间客栈,迎来送往的商旅在此歇脚,那边鱼龙混杂,最好掩盖行踪,沈罗珏熟练的走入客栈,与老板说要打上两壶上好的梅花酿,给了老板一枚铜币,那老板便让小二引着沈罗珏到了后门。
顺着后门出去,有一个暗门,直通旁边一户人家的后宅。
沈罗珏一进去,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友人们。
“见过公主!”
坐在屋中围炉烤红薯的三人向沈罗珏行礼。
沈罗珏摆摆手,“我这副打扮还行礼呢?这红薯不错啊,是紫罗县那边送来的?”
“是,今年丰收,溶月特意叫人给京中送了半车来,够咱们吃个鲜了。”朱瑶彧起身扫了扫沈罗珏身上的雪,“今日大雪,出行不便,难为公主出宫一趟。”
“我这运气真是差啊,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赶上大雪,公主,陛下允踏风军在城外驻扎了吗?”钟婉宁自嘲一句,随后马上问自己最担心的事。
沈罗珏点点头,从怀中掏出庄帝的旨意,被她揉成了一团,“大军留下部分辎重,后撤百里驻营。”
薛满堂拿起红薯的手一顿,然后被热火撩了一下,烫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一边揉搓微红的手指尖,一边毫不客气的嘲讽庄帝胆小的行径,“陛下这是怕什么啊?踏风军可是大胜的军队,若是对大庄有二心,东昌不早就失守了?”
沈罗珏坐到三人给她留得主位上,整理了一下衣角,闻言说道:“也许是他猜到了什么,我出宫后,身后一直有尾巴跟着,只是不知道是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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