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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个生物的下限远比正常人想的低许多。
    沈罗珏知道,所以她没有上来动员更惨的奴隶,去废除奴隶制。
    乐籍在社会中能造成的影响,是所有户籍里最低的,大多数乐人都被困在一亩三分地中,和他们相关的所得利益者不是天下大部分富人,而是一小部分人。
    其中身份最高的,就是皇宫的主人她,因为皇宫有教坊。
    “我看他们的诉求,似乎并不是废除乐籍,而是在说‘乐人是人’。”沈罗珏借鉴了上一世某国闹得沸沸扬扬的运动标语,这句话可以带入到所有被压迫阶级的人身上。
    任何能引起群众共鸣的运动,都有其好的一面,只要她这个掌舵人能把控好,事情就不会发展的魔幻起来。
    有时候沈罗珏觉得,封建社会和资本社会其实是有相似性的,生活在两种体制下的人,本身在社会中扮演的阶级也很相像,有时连想法都很像。
    好在大庄有民本思想,只要这项思想在为官者心中,大庄就不可能完全变成被资本掌控的国家。
    “陛下的意思是,他们觉得乐籍过于低贱,想要提高地位?”朱瑶彧觉得这事有点儿超脱她能理解的范畴了,“可是陛下,若是动了乐籍,其他籍贯的人,恐怕会不满啊。”
    况且乐籍在社会中的贡献有限,无功不受禄,乐籍又没有出一个名动天下的人物,如何提升乐籍的地位?靠游行发纸条吗?
    “除了士籍,其他人,都过得太苦了。”
    朱瑶彧闻言,瞳孔一缩,所以这话的意思是,要把除了士籍外的所有人,待遇都升一升?
    那不乱套了吗?
    朱瑶彧不能想象一个没有阶层的世界会是什么模样,她只觉得很震撼,就像她在知道沈罗珏为女子,却想争皇位时一样震撼。
    那是直面从未接触过的变革时的震撼。
    这种震撼一直维持到她见到丞相们,听到沈罗珏的打算。
    “自今日起,民籍不可变为乐籍,只有奴籍可变为乐籍。乐籍可与民通婚,嫁与民籍为正室者,均可入民籍,和离后亦是民籍,秦楼楚馆之乐人只可卖艺,不可卖身,一经发现封停花楼,若有民籍行乐籍之事者,相关者皆处死。”
    沈罗珏顺便定下了扫黄的基础,她一声令下当然不可能完全杜绝皮肉买卖,甚至可能会从这项政策中,滋生一批为了赚钱钻空子的人存在,毕竟这个最古老的职业源于欲望,人性不灭,欲望不熄。
    只是她为女子,还是希望受压迫的女子能有些许翻身的希望,让她们在绝望中能有所依仗。
    以婚姻为枢纽,开通乐籍变民籍的通道,同时堵死民籍变成乐籍的路,这是沈罗珏能想到的,各方阻力最小的办法。
    人们千百年来总是歌颂唯美的爱情,爱情身为人类繁衍需求下的产物,是人们最容易接受的说法。
    一句“人之常情”,就能破除这世间大多数规则。
    民籍是最自由的籍贯,可以通过科举变为士籍,当然,如果过的不好,最后为奴籍的也不在少数。
    这只是一条路,就跟科举是普通人一步登天的路径一样。
    沈罗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只有打通了阶层流动的路,社会才会焕发新的生机。
    若是社会阶层固化,那迟早会有心怀怨气的人,揭竿而起。
    第139章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沈罗珏的话说完,引来了几位丞相的强烈反对。
    三六九等的制度是自上古流传下来的,多年以来,在这片土地上,世家为尊的现状都没有改变过。
    比起千年前,其实现在的情况已经变好了许多,经过改朝换代时的战争,真正有底蕴的世家已经所剩无几了。
    可是正因为有底蕴的世家所剩无几,所以他们才更加维护仅有的地位。
    让乐籍和民籍相同,之后的发展是大部分维护士族的既得利益者不愿意看到的。
    因为当乐籍的人改变为民籍后,他们就能参加科举,也就是说,或许过一段时间,在朝堂上,他们会和乐人同朝为官!
    “伤风败俗!此乃伤风败俗!”礼部尚书卓彻气的红了脸,他女儿卓露绛就在朝中为官。
    他一想到,以后女儿会有可能和一个乐人出身的低贱之人共处一室,他就觉得很窒息。
    “确实不妥,陛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为何要答应他们无礼的请求呢?不如派兵镇压,想来以京兆府的兵力就够了。”兵部尚书严岳同意卓彻的说法,日后他的子女也会入朝为官,他是个骨子里很清高的人,他从不在外厮混,不管是嫖客还是乐伎,他都不喜欢。
    他尚且如此,以脾气直,守旧礼著名的薛直就更不用说了。
    沈罗珏算是体验了一把这位御史大夫喷人的能力,对方一张嘴就开始引经据典的劝她不要冲动行事,不能给乐人太多好处。
    在丞相们的轮番轰炸下,沈罗珏都快以为自己是什么千古昏君,要干什么丧天害理的混蛋事情了。
    明明她只是想按照现代社会时的扫黄打|黑来做,干一干维护妇女权益的事情。
    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背景和国情,也有每个时代独有的局限性。
    沈罗珏不要求这些人能理解她的想法。
    “生活在大庄土地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子民,他们在受苦受难,你们看不见吗?百姓逢灾年,卖儿卖女,那些可怜人,你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吗?我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三年前的西成大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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