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剑尊毫不客气地拒绝了。
“你不能和我分开。”
他的话音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仿佛这是什么原则底线似的,听得宁蕴心里“咯噔”一下。
“那……”
“一族兴衰,应当由它自己去背负。你觉察到端倪是你聪明,与他们无关,更不必因此给自己增添负累。”乾明剑尊正色道,“想想你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先解决最要紧的问题吧。”
宁蕴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开脱,但这样的话从这样一位人物口中说来,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忍不住反问:“我能力有限,确实不足挂齿,可是剑尊你呢?你所见与我相同,知道的也跟我一样多,现在有人在密谋对这个族群不利,你却仍然选择袖手旁观么——在明明有能力阻止的时候?”
乾明剑尊面不改色:“事有轻重,我自会选择我认为重要的事去做。”
他没有说出来,但宁蕴分明地听到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强迫我。
“也是这个道理……”宁蕴琢磨着,“人常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想你这么强,不由得也……但我更讨厌道德绑架,所以你爱怎么着自然就该怎么着,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对自己人当然要双标一点。
剑尊坦然点头。
只是宁蕴又不禁好奇:事关整个灵族,剑尊竟然说不重要,那到底什么才是重要的?
剑尊起身召来重剑,伸手示意她上车:“决定好去哪里了吗?走吧。”
……
今次的巡狩看上去和往常没有不同。
雄性战士负责猎杀被煞气严重污染的灵兽,至于污染较轻的,白琥可以为它们净化驱邪。
“猎杀”是【玄晖】系的功法,“净化”则属【太阴】独有。过去没有雌性巡狩的先例,因此,巡狩队采取一律捕杀的方式,也就是白琥加入以后才会有少量灵兽获得净化,幸免于难。
“不如留着那力气给我们治疗。”有人不满。
“就是啊,我们下等人平时已经够受歧视了,现在连个未开蒙的野兽也不如。”
“上等人大小姐的想法岂是你我能明白的……”
白琥都听见了,却没有理会——不如说早就习以为常。
按照以往的经验,巡狩苦归苦累归累,但不会有真正的危险,他们灵族继承先祖圣洁血脉,对阵滋生于阴暗中的鬼族天生就有优势。雄性虽然修习【玄晖】功法,但也有一定自我疗愈的能力,寻常是用不着她替他们疗伤的。
就算有需要,以她的灵力储备也绰绰有余。
白琥为怀里的幼崽净化完毕,指引它向安全区域撤离,自己则加快速度跟上大部队。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
忽然一阵阴风大作,远方传来厉鬼嘶鸣,遥望墟丘方向,夜色中能见煞气剧烈翻涌,其浓厚程度竟是白琥前所未见的。
“怎么回事?!”
桀桀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煞气猛然扑面而来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不要怕!鬼族不过是借阴月之气虚张声势罢了,全军听令!摆攻击阵型,全速向墟丘前进!”
天狗族的队长苟琰试图稳住军心。
可军心早已大乱。
【太阴】是以调阴气为基础的功法,因此雌性惯用阴气护体。雄性则相反,修【玄晖】而调阳气。
虽然灵族汲取的天地之阴气,与阴月所生鬼煞之阴气有本质上的区别,但不似雄性功法直接与鬼族相克,遭受的冲击是直接而剧烈的,雌性在同样环境下则要好受一些。
所以在白琥觉察到不对时,周边的人都已经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而队长仍然命令队员向前进。
“不能再过去了!”白琥高声道,“煞气暴走,这是鬼王降世之兆!”
“不可能,鬼王早在多年前就被那位……杀光了!你可知扰乱军心是……”
回答他的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
白琥有一瞬间化成原型的模样,吊睛白额,银纹雪齿,浑身更是迸发出纯血灵族特有的威慑力,咆哮之时一张血盆大口令人胆战心惊。
纵然很快恢复人形,她仍不忘向苟琰亮出尖牙利齿,令原本清丽绝俗的脸庞变得有些狰狞。
“我的身份够不够命令你们?都给我回去!”自加入巡狩队以来,白琥第一次摆了少主架子。
“你……我们才不想当逃兵!”
“就是,你一个雌性凭什么命令我们!”
“要逃你自己一个人逃命去,别连累了我们巡狩军的名声!”
若说这些人原本已生退意,陡然被一个雌性挑明,却又全都指责起白琥来,纷纷作势要与她割席。
倒一个雄性看不下去了,想说句公道话:“我也听说过煞气暴走的说法,我们还是谨慎一点……”
“放屁!你也想当逃兵是不是,兄弟们抓住他,让他去前面开路!”
“还有谁不服的?和他一起当先锋!”
白琥勃然大怒:“胡闹!都住手!”
她排开众人,正要给那位被按在地上的倒霉雄性松绑,忽然耳尖一颤,敏锐觉察到不对:“趴下——!!!”
话音刚落,一股极为暴戾的煞气伴着桀桀笑声席卷而来,巡狩队成员抽刀欲砍——按照以往经验,煞气在他们的锋刃下并不多么强悍。可这一次,这股煞气直接将他的兵刃撞开,直冲他的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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