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徐可可没拿这个当事,可没想到她住进来的当天,陈建国的二弟陈卫国的老丈人病了。陈卫国带着媳妇,跟着他老丈人一家去了镇里的医院。
老村长的老伴是前年底没的,二儿媳妇又不在家。至于陈建国,在白露的记忆里,这人就没媳妇。于是这做饭的活,就让陈建国揽了过去。
接下来的这几天,老村长家是上顿窝头菜粥,下顿菜粥窝头。
要不是看老村长和小豆子,天天吃的挺欢实。徐可可都怀疑这个陈建国是故意针对自己。
徐可可哪吃过这种苦,不用一天,一顿她都扛不住。
不让她出去,她就把主意打在了小豆子身上。这小家伙是个小机灵鬼,徐可可哄着他,拿钱让他去找村里人,不时换点鸡蛋花生啥的。
可现在这个可恶的陈建国连这也不许了。
“小豆子,你爸和你爷出去了啊!”徐可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假意看下四周。她当前首要任务,就是要了解敌情,看下自己有多少时间,用来说服这个小家伙,“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嘛。”
“那个知青游街让人打了,爷和俺爹去知青大院了。让俺留家,你要喝水吗,俺能帮你倒。”
肖汉被打了?徐可可眉头微挑,这游街才两天,就让人给打伤。看来游街这事,果然如自己猜测的,要虎头蛇尾了。
陈建国把事情报到公社,公社对肖汉和几个知青也进行了问话。他们只承认趁白露受伤的时候,故意坏她名声。几个人对好了口径,都不承认有人打了白露。只说她是磕在了石头上。
这点徐可可也早就想到了。她头上的伤,她只给老村长看了,后来再没提,是因为她知道,没人会给她验伤。
三人成虎,何况他们还有五个人。肯定他们说什么是什么。而且那天自己闹到大队,求的也不过是,不让他们把白露的名声搞臭。搞到非要嫁给陈喜春的地步。
既然不存在故意伤人,公社都没上报。对肖汉就给了他一个处分,记到了档案里。让村里以后多给他布置点活,省的他还有闲心再搞些有的没的,也算是就地劳动改造。再就是要他在公社这几个村,挂牌子游街十天。算是给公社剩下的这些知青们一个警告,少作妖,老实待着。
这个处罚和以前知青犯错相比,并不重。能看出上面在处理知青的问题上,已经转变了态度。
其实在白露的记忆里,这个时候凡是家里稍微有点门路的知青,都已经借着各种明目开始返城了。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对知青都管的很松。知青犯错,大多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在处理。甚至一些对知青管理过于苛刻的干部,还受到了处罚,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
就连知青提的诉求,只要别太过份,也基本都会满足。
知青们以为是自己闹的,让上面怕了他们,却没想过以前他们也不是不闹,为什么那会不管用,现在却管用了呢。
许多年后,这些知青们再回顾当年的这一段,就会发现,其实这时候,所有的信息都透露出一个信号,那就是上山下乡,做为一个时代里曾经跳动过的符号,已经到了尾声。它即将结束,并将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知青们只要安静的等着这一天来临就可以。
只可惜,他们不是许多年后的他们,他们高中毕业就来到了农村,他们的消息不够灵通,也没有社会敏感度。所以他们大多数人,都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寻求公平,和怎么找门路上了。
别的地方不知道,起码在白露周围的这些知青们,他们是这样的。
徐可可猜想,肖汉让人打了,高哲他们肯定会鼓动知青去闹事。然后游街这事就会算了。
“白姑姑,白姑姑,你在想什么?”小豆子仰着小脸看着她。
这孩子眼神清明,说话有条理,也不认生。难得的是性格还很开朗活泼。没妈孩子该有的凄苦,在他身上一点也找不出来。一看就是在氛围很好的家庭里,被宠爱着长大的。
徐可可蹲下身子,揉揉他的头发,“我在想小兰花家的母鸡,下的鸡蛋。她们家自己也不吃,攒着拿去镇上换钱......”
小豆子拿手一把捂住她的嘴,“爹不让说,小兰花她爹病了,要用钱,爹说不准说的。”
徐可可赶紧把他的小手拿开,拿手背摸了下嘴,这小家伙刚玩完土,“你这小脏手,还捂我嘴,小豆子忙把小手背到身后,冲她憨厚一笑,眉眼弯弯把徐可可笑的没了脾气,
你看你四婶去镇上的时候,挎着篮子再抱着兰花,是不是很辛苦。我们要买她几个,她去镇上的时候就能少拿几个。是不是就没那么沉了。那天你爷可说了,人活着不能光顾着自己。我们是不是也要,力所能及的帮助其他人啊。你听你爹的话没错,可你爹是不是也得听你爷的话。”
小豆子眨巴着大眼睛,小脚搓着地上的土,半天没说话。
“鸡蛋买了,你,我,还有爷爷,咱们仨,一人二个。煎一个,煮一个。煎的那个,咱们在上面撒上白糖。”
小家伙眼里放了光,“还有俺爹呢?”
“你爹不爱吃鸡蛋,”看着小家伙不乐意的小眼神,徐可可妥协了,“行,也给他一个,行了吧。”
小豆子大眼睛瞪着她,又想了一会,犹豫着从背后伸出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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