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愚蠢的穆袁然离去,房里只剩下她一人。李妍珊躺在贵妃椅上,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幽怨无比。上次恼了陛下后,陛下未曾来看她,一直以国事为借口。
不过一想到穆水清即将被人除去,她又轻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滑落了下来。
三个月前,她为了占尽风头,又为了给穆水清下个下马威,逞能得怀着孕在中秋宴会跳舞助兴,之后又见穆水清被众人称赞追捧,而季箫陌对她一派陌生的目光和决绝的话语,以及最后带走中了媚药的穆水清时冷冽骇人的神情,她气急之下胎动了。
这一胎动使得原本三个月不稳的龙嗣差点小产,而陛下不在寝宫里陪伴身体虚弱的自己,反而去穆水清那参加该死的开店仪式。比起穆水清那个破店,她和她肚中的皇儿难道不重要吗?!
愤恨之下,李妍珊雇杀手刺杀穆水清。谁知穆水清命大,竟然几次脱险,让她如何不气!
几日后,即使不断喝着补品和安胎药,胎还是流了……无声无息地在某日染红了她的裙角……
为了那个后位,她拖着虚软无力的身子将所有血迹隐藏了起来,塞了一个小枕头在衣服底下。除了心腹婢女,其他看见她小产的宫女一律暗中除去。每周,和父亲交好的林太医陪她演戏诊脉。而她每月换一次枕头……
都六个多月了,如今,她该如何是好呢……
“喂,你在磨磨蹭蹭做什么!该出发了!”背后突然被人一拍,沈墨一慌,顺手将写给季箫陌的报平安信纸塞进了袖子里。昨日午时,他们达到了离京最近的小镇,调养生息到了今日辰时。
沈墨揉眉无奈道:“没人告诉你进人屋前需要敲门吗?!穆小姐!”
穆水清抱着买来的食物嘻嘻笑道:“我以为你睡过头了呢,刚才敲了好几下都没人理我。喏,早膳,快吃啦,早点出门,我们就能早点去念城了!”
在昨日沈墨几番洗脑和推荐念城下,穆水清忽然对这个山清水秀的水乡小镇心动了起来。只不过念城略远,他们还需要奔波几日。
“我们去念城还需要多久?”
沈墨画了一张潦草的地图,指着中部的一座山示意道:“最快也要三天。因为要越过这座巫山,得绕一些远路。”
小喜怯怯出声:“我知道有条去念城小道能节省一天。”他指着山道,“这里有条山路,虽然崎岖,但真的能节省不少时间。”
穆水清赞同地点点头:“这么大的雪在外浪费时间简直就是吓折腾,咱们抄近路吧!”
穆水清对于小喜总是有很深的愧疚,因为自己的原因,小喜丢掉了王府的工作,跟着自己跋山涉水。穆水清心里默默地想,等到她在新的小镇重新开辟事业,她一定好好犒劳犒劳小喜,让他当个掌柜当当!
沈墨皱眉反驳:“那里虽是近,但有山贼出没,而且雪天路滑太过危险,还是走大道较好。”
“节省时间!”穆水清捏了捏沈墨的脸,笑道,“你表情那么严肃做什么,这么大的雪,山贼们也是要休息的啊,哪会来抢劫啊!等会驾马车的时候让小喜小心一点,一定会没事的,你看他一路上开得多稳啊……你想想,开的慢一点、安全一点比围着巨山绕远路划算很多啊!”
沈墨深知穆水清的那张伶牙利嘴能让颠倒是非黑白,能让王爷气得吐血,自己怎么劝也是劝不过她,更何况,这种大雪天山贼出没的几率的确很小,他无奈地点头同意了。
王府。
青竹得知王爷毒发,王妃离京是已经是第三天中午了。她急急地赶到王爷的卧室,满室飘着浓烈的药香味和腥腻的血腥味。她见季箫陌熟睡着,踮着脚尖走了进去,拿出干净的锦帕轻轻擦拭着他冷汗淋漓的额头。
“穆水清……”泛着雾气的墨眸忽然睁开,紧张地瞧着坐在床榻边的女子,瞧见是青竹,季箫陌微微一愣,失望地将手抽回抚了抚额头,“你回来了啊……”
“王爷,做了噩梦?”青竹忧心地想:许久不见王爷消瘦了不少,整张脸白皙如纸,比起几年前李妍珊的离去,似乎更伤了。
“有些不安。”季箫陌瞥向窗边的白鸽,吹了一个口哨。白鸽扑闪着翅膀飞在他的手上,他看了看长筒里报平安的信纸,心安了不少。
然而他蹙眉侧目,看见白夜神色怪怪得入屋,声音极低地问道:“出了何事?”
白夜低着头良久,踌躇了一下说道:“季桁远那里倒没有什么事,就是穆袁然的样子怪怪的,竟然突然回府拿了很多银票,随后离京了……”
季箫陌挣扎地坐起身来,惊声问道:“什么!哪个方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难道是知晓穆水清离京所以去报复?
青竹愣愣地看着挣扎着欲坐起,但又浑身无力疼得脸色惨白的季箫陌,好一会方才醒悟,慌忙将他扶坐起身,给他垫了一个软垫。
季箫陌看了一眼抿嘴的白夜,知晓自己反应过大了,他清咳了几声,缓缓地敛下眸眸,遮掩住眼底的担忧。他低声道:“他在宫里和谁接触过?”
“他给贵妃送过木炭。两人在房里窃窃私语了几句,只不过属下离得过远,听不清晰。”
季箫陌屏住呼吸,一眼不眨地凝视着白夜。良久,他轻轻吐露一句:“你继续盯着,有消息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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